秘人早在一切开始之前就露出过真容,甚至故意出现在他们面前。他们却毫无察觉。
尽管从心底生起寒意,深悔于自己的疏忽,两人此时却也无话可说。
至于武功尽失之谈,自然也全是虚言。从适才他悄无声息的到来也能看出,他的内力绝不逊于顾云天。
这样的一个对手……
沉默间,担忧与期盼混杂着,万不同小心翼翼地看着他们,指着一块巨石,邀请道:“我们坐下说嘛。还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们。”
与三年前的印象一样,这个中年落魄的男子总是挂着点讨好意味的笑,自说自话,又爱多管闲事,口无遮拦。
顾襄才从震惊中清醒过来,仍不是很相信,却又不知该如何证实。半晌,只能茫然问道:“你真是那个……那个萧望师、萧思退,还有小缙口中的主人吗?你又真的万不同吗?”
“是啊。”万不同被她问懵了,深吸一口凉气,正不知如何解释,却看到一队蚂蚁路过石头旁,注意力不由被吸引了过去。
等他再回过神后,深感事情棘手,他想了想,跳下石头,向旁踏出一步,身形疾变,顷刻间幻成了一道虚影。
千面阵。
他们初遇时蒙万不同指点的步法,武功得以开悟到新的境界。而在此刻看来,千面阵也仍旧深不可测,精彩绝伦。
这和令牌一起,已经足以证明他是万不同了。可是,神秘人真的会是这样一个……与威严深沉的顾云天截然相反的人吗?
“小缙……你是如何掌控他的?”顾襄忍不住问。
“就是对症下药嘛。”
万不同说到这个仍有些赧然,尽量简略地解释着:“我让他帮我做三件事,做完就放他回去,可他人不大,脾气倔的很。一开始总要偷偷逃跑,于是我每天打断他的腿又接上。过了半个月,他不跑了,却不肯说话,于是我干脆把他嗓子捣烂,让他彻底说不出话。再教他练气,让他只能用腹语交流。”
“你!”
尽管早有耳闻,此刻他云淡风轻的描述也让二人实在不舒服。难忍心底窜起的火气,顾襄横眉怒视,豁然起身。
万不同偷偷做了个鬼脸,小声找补着:“我放他回去之前不是都给他治好了吗?一点残疾也没落下……”
“后来呢?”江朝欢拉顾襄坐下,平静地望着他。
“后来嘛,我看他实在不听话,就吓唬他说,如果不替我做事,我就去逮你来代替他。”
万不同目光点了点顾襄,嘻嘻笑道:“他果然怕了,同意了这个交易,将你们的信息情报都告诉了我,助我设局。不过,我还不放心,又用毒药加了层保险。”
“但我对他可是仁至义尽了啊。三件事:借罗姑尧叟之手除掉你们、让萧思退伪装成陈西华杀了你们、与你们合作除去沈雁回,都是功败垂成,无一善终。但我还是给了解药放了他回去,还让他顺便带回谢家那两个小孩尸体,救了你一命呢……怎么说,我也没太多对不起你们吧。”
原来小缙为了免于顾襄落入他手、遭到同样对待,选择了尚有生还可能的助他设局、对我们出手……
江朝欢与顾襄相视一眼,均能想到熬过那些后,却还是无法避免亲手害了顾襄时,小缙心里会是何种滋味……
“还有他回去后,我也再没找过他,好聚好散……”
“够了。”
顾襄并未疾声厉色,却蕴藏着极大的悲凉,让万不同瞬间住口,江朝欢也担心地看向她。
“萧思退呢?”顾襄淡淡问道,平静得出奇:“他也是你这么调教出来的?”
“你说他啊。”万不同有些迟疑地叹了一口气:“他们兄弟两个就说来话长了。总之,你不会想知道的……但他们已经习惯了,毕竟,对他们来说,可是从小就如此啊……”
习惯……?江朝欢想努力从这个甚至看起来有点天真活泼的万不同身上看出点神秘人的影子,但与他想象中的实在差距太远……却又异常契合,在颠倒背离中严丝合缝地重叠,补全了那冰山下的另一虚空。
“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知道你是江……江玄的儿子?”在沉默中,万不同终于忍不住开口了,带着一脸神秘与期待:“这不是你最想知道的吗?你问我啊!”
“不必了。”
既然是万不同,那么就能解释通了。
早在初遇时,万不同就说过他的轻功眼熟,还怀疑他是凤血剑嵇闻道的什么人。
但既然嵇闻道没有弟子亲眷,自己也不可能是他的儿子,万不同再努力想一想,发现他的轻功追根溯源并非嵇氏的溯雪回风,而是淮水派的踏莎行也有可能。
那么,自己的身份,就不是秘密了。
所以后来,万不同才会偷偷调查他,发现他试图找替死鬼代替谢家姐弟,对顾云天怀有异心,才更加确定了这一猜测,也开始从想杀他而转变成了谋求合作。
一切都那么顺理成章。
万不同面色冷了下来,正沉浸在自己的遗憾中时,听到江朝欢问他:“你,见过我的父亲吗?”
“没有啊。”万不同一怔,随即一脸茫然,摇头道:“我年轻时在外避难,后来四处游历,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