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蔡隶被押往内堂,与孟梁当场对峙。
蔡隶力证当年孟九转私藏了定风波,还拿出了与孟九转往来信笺。
迫于压力,孟梁承认了孟九转将此秘籍传授于他,并默出了全篇内容。
不过,蔡、孟与鹤松石众口一词,说当年药材上的刻字是数字代称,所以,即便孟梁吐出全文,也无人可解。
急讯幽云谷后,圣教诏令回复,命鹤松石押蔡隶返回,研究定风波引诗,同时助顾柔稳定教主伤势。
顾襄偕孟梁亦一道,主动将孟九转遗书献给教主。顾柔大为赞赏,免去孟梁知情不报之罪,并允他戴罪立功,与鹤松石共同参详,以期尽早解开秘籍原文。
从孟九转这边入手的路就此打住,玄隐剑又毫无线索,一时如何找到定风波再次陷入僵局。
此时,嵇无风一行已走到中土边境,丐帮的人几次差点被甩开,拜火教也似有所谋算,通过沈雁回行踪逆推,把圣教在边关的联络网都拔了出来。
生恐情势有变,江朝欢请命赶往西域,与沈雁回共入拜火教,为顾云天寻音伤疗愈之术。
半月来星夜不停,连除夕之夜都在赶路,他终于将嵇盈风送回丐帮后,到了边境昌满苏。
照此速度,再过两日就能追上沈雁回了。教中却传来密信,顾云天不知何故醒了过来,左手已经完全麻痹,无法活动,同时头痛欲裂,耳鸣不止。自他左手指尖向上,沿着整条手臂到肩颈耳后为止,爬上了一条针尖粗细的黑线,这是音伤余韵将手少阳三焦经完全毁损的征兆。
只要再往上一分,绕耳终结,这条经脉就彻底废了。届时,他体内真气阻滞,情势只怕会急转直下,甚至随时有性命之危。
这个消息若放在往日,定能让江朝欢欣忭不已,但现在,他心中情绪却复杂难辨。
一直以来,他总以为自己是亲历者,当事人。但顾柔在连云峰顶的话和梅溪桥鄯善之行让他明白:其实年幼的他所见到的,也只是冰山一角。
那条他放弃一切走上的、认定的路,现在似乎就要走到尽头了,却不得不就此停住,甚至连方向都看不到了。
江朝欢纵马疾驰,眼前景色呼啸着被他甩在后面,在急速变幻中模糊成一片。
何为真,何为假,蒙在他眼前的阴翳越来越浓重,让他第一次觉得如此无力。昔日赌上性命也要复仇的对象,现在却不得不为延长其生命奔走西域。那种荒谬与挫败感,是即便在屡次谋策失手时都未尝体验过的。
亲非亲,仇非仇,再没有比他更可笑的人了。不是吗?
狂风呜咽,与他的大笑声一道化作尘烟……不知狂奔了多久,气力都已渐渐不支,却见远处倏忽烟火灿烂,在这荒漠中显得格格不入,他这才如大梦初醒一般,勒马疾停。
那是教中遇险求援的信号,是沈雁回怎么了吗?
江朝欢神色一凛,当即策马冲了过去。须臾,却见前方几个东倒西歪的人影拦住去路。抢过去看时,竟是几个熟面孔--丐帮派去护送嵇无风之人。
这几人身上并无伤痕,但无法视物,双眼都瞎了。
江朝欢扶起一个急切询问。那人眼球上蒙上了一层白膜,无神地看向声源处:“拜火教,是他们……本来没什么问题,直到我们到昌满苏后,分成了三组轮流跟着。他们却反而趁我们每次换班的间隙把我们隔开,上一组掉队后引诱到瘴气处,把我们眼睛毒瞎,现在我们已经追不上帮主了……”
在这大漠,本就难辨方向,又不识路途,全靠紧密跟随拜火教人马,所以也因此反被窥得行踪遭到暗算。而他们一旦失去视力,再想追回去就不可能了。
江朝欢心下一沉,他对拜火教,到底还是大意轻敌了。
好在拜火教法令森严,不得滥杀,这些人尚无性命之虞。只是,之后的路,丐帮是指望不上了。
不及细想,他凝目极望,辨听得一丝打斗声,吩咐萧思退善后便掠步而去,身形倏然飘远。
漫天黄沙中,一个熟悉的身影持扇而立,周遭尘烟飞旋,江朝欢在几丈外远仍感到磅礴真气倾压下的窒息。
是谁,能迫沈雁回使出全力?
只见一片沙石席卷,沈雁回手腕微动,折扇随之压下,但与之相抗的那股力量自下反推,扇面便如波浪般鼓荡,再难转动一分。
见状,他左手按上扇骨,急喝一声,折扇骤然一转,同时无数细针暴出,偕着无匹内力将面前黄沙豁出个口子,劈成了两半!
沙退针疾,一个白色身形蓦地冲天而起,一跃至极高处,俯冲而下,暴雨般的银针竟也随他双手一推激射而回,纷纷掠向沈雁回面门,且来势更疾了几分。
沈雁回反应极快,拧身而退,折扇在面前绕了一圈,收起时已将细针卷回。却不料白影亦后撤数步,随着他身形飘动,震天气脉擦着他袍袖逆流,卷着黄沙如飓风般扑向沈雁回,沈雁回持扇相迎,“砰”的一声,扇面当即被风冲破。
这人招式不显,却如此擅长借力打力,沈雁回攻势愈劲,他所凭依之反击就愈强,尽数回敬。
当此之际,江朝欢心下一紧,却见沈雁回目中精光大盛,周身真气一瞬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