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解释倒也说的通。江朝欢目光示意,鹤松石接着说道:“做完这些后,师兄抱着必死之志独自去村里拿医书,只望孟九转能逃出生天,回到中原。但此去见村中重重埋伏,回想过去种种巧合,再得救后,终不免对孟九转产生了怀疑。”
“而他初醒时还行动不便,又不再信任旁人,一时半会儿竟无法取出刻有定风波的药材。他又不敢打草惊蛇,便闭口不言。直到两个月后,身体稍稍好转,才能再次潜入孟九转房间。”
听到这里,江朝欢已经能隐隐猜到,梅溪桥并不会那么顺利将其取回。果然,接下来鹤松石的话印证了他所思:
“可是,让他大惊失色的是,那些刻了字的药材,竟全都不见了。”
二人相顾凛然,各有所思,鹤松石又道:“包括那封信在内,孟九转所珍藏的药材竟少了十之八九。零落剩下的,他翻来覆去找了好几遍,也看不到半点字迹。而这段时间,他们要么仓皇逃命、要么深居避世,根本没有外人来往。也就是说,唯有孟九转、蔡隶二人有机会接触罢了。”
“江护法,”鹤松石神色一动,向江朝欢抛出一个问题:“若你设身处地,此时会如何做?”
江朝欢闻言目光一沉,随着指尖轻点、周身泛起迫人寒意,淡淡说道:“此二人心怀鬼胎,杀了便是。”
夜色森冷,鹤松石随之一笑,坐回座中。
先前起过纷争的部族连着村民都差不多死光了,再想回去验证孟九转之辞都无人可问。可若当面再质问孟九转,得到的也定是更多的谎言。以梅溪桥当时的处境来看,解决掉身边这两个隐患的确是最好的办法。至于药材,一边自己亲自查访,一边重新整理,也好过继续与二人纠缠,被他们蒙骗。
只是,向来所受的教导让梅溪桥做不出这样的选择。
他在养伤期间,只是默默观察孟、蔡动向,有一次状若无意提到药材时,孟九转神态自然的说到,那些药材在路上逃命时弄丢了一些,还有一些为救回他性命用掉了,不过最大一部分,还是用来换了九尺樨--给谢酝治腿的药材。
原来,在逃命路上,他们还极其巧合的遇到了有这味灵药的游医。而为了换取九尺樨,孟九转献上了他苦心搜罗的珍稀药材的一半。
去问蔡隶时,得到的也是同样的答案。蔡隶还说,这一路他们满心都是如何救回他的性命,根本无暇顾及其他,换九尺樨时也是任对方自己拿,没空讨价还价。也因此,对方没把包裹系好,后来一路颠簸又丢了不少。
……明明如此完美,又如此通顺地解释了药材的去向,但为何偏偏又是这样完美,这样巧合?
梅溪桥不信,却并不声张,只是在那养伤的一年里一直自己暗暗寻访。但是,偌大的大漠,一个游医散入人海便如水滴入海,无影无踪;而偷偷找来药方,给他治伤的时候明明用过其中两味药。
作为一个大夫,药材上被刻了字,他取用之时怎么可能不发现?
于是他暗暗观察熬药的流程,发现有时孟九转开完方子,会叫蔡隶抓药熬制。闲下来时,孟九转甚至会教蔡隶些医术……是什么时候起,两个人关系这么密切了?也可能是蔡隶接触的这两种药材?
是他们中的一个,还是合作谋划,抑或是真的如他们所说,药材只是自然消耗掉了?若真的是注意到了信才扣下定风波药材,他们又看不懂内容,为什么不趁着自己病弱来逼问破解之法?
太多的可能性,可每个方向都是死路,荒漠和时间掩埋了查探真相的希望,一切都只凭孟九转和蔡隶述说。
一年后,梅溪桥养好了身体,辞别二人,带着追上来的蔡隶回到了中原。
回顾相识以来,其实他屡次性命垂危之际都仰赖二人相救,这次重伤也全靠他们衣不解带照料一载。若他们真的心怀不轨,那得到定风波后又何必救他?让他直接伤重死在大漠不是更好?而弄丢定风波,不也全因他自作主张。就像把钱偷偷放在别人包裹里,钱丢了还要怪别人吗?
各种矛盾的声音在他体内争执,他最终只能深深自责,尽数归咎于己身。也因此,他不敢、不能、不愿重回师门。
深知他性格有些优柔寡断的江朝欢也能理解。而当时听完梅溪桥视角讲述的鹤松石,却比当局者迷的本人察觉出更多疑点。
于是,鹤松石偷偷去逼问蔡隶,蔡隶不堪重压,说出了孟九转找他合作,让他去给首领幼子下毒。而报酬是,他一直深恨的那个偏心的父亲以及欺负他的族人,都会借由梅溪桥之手除掉,他也无需再担心自己逃走后会被族人追杀。
只是,他没想到后来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梅溪桥会差点死掉。至于定风波,他更是咬定了一无所知。
鹤松石没有赶尽杀绝,只是强硬地带梅溪桥回到了师门,此后他们再也没见过蔡隶。
后来,还是进入顾门,知道了孟九转其实是顾门舵主后,他才推断出鄯善之事更多的细节,之前的疑点也一一得解。他对江朝欢所讲,也是他从自己视角补充过的。只是,梅溪桥永远也不会知道,除了回村取书的埋伏,孟九转还是故意失联;是骗他去杀首领;是利用他除掉部族;是把他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