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冲力下沙石纷飞,江朝欢与路白羽连忙伏低身形,躲在一块凸石后。
待风沙渐息,两人冲上去时,眼前景象已是一片狼藉。
在这太行山脚的绝壁之处,碎石断木掩埋了本就狭窄的通路,马车被压碎在乱石下,车里的人却无影无踪,路白羽心里一震,呢喃着摇头:“芷茵…”
“不对,快走!”
正要扒开碎石,她感到手臂被人拽了一下,回头看到江朝欢变了脸色。便在这一瞬间,她已经想到了江朝欢在担心什么。
犹豫了片刻,还是顺从地转身,然而几乎同时,身后蓦得响起了颇为响亮的掌声。
这掌声极有节奏,似乎还在打着拍子般享受,在这空旷的山谷中回荡,如重锤般一下一下地敲击着两人的心脏。那双手的主人则不紧不慢地踏过乱石,如走平地般到得跟前,掌声分毫也未错乱。
“两位怎么不跑?”
他也在打量着眼前两人,一个白羽轻纱,一个玄衣墨带,皆是世间少有的容色。想是经过无数大风大浪,早已处变不惊,此刻只是从容地止步转身,候他走近。
“既然前辈赏光现身,我们自当恭迎。”江朝欢淡然一笑,转而问道:“不过,我该叫前辈郑普林还是林浦正?”
那人静默了一瞬,抬手自脸边摸索,掀下了一张人皮面具。而那面具下的脸,分明是在世人眼中失踪甚至可能已经遇害的崆峒派长老郑普林。
盯着江朝欢好一会儿,他才认真答道:“我都不喜欢。不过你一定要叫的话,还是叫我林浦正吧。人,总要记得初心,不忘本份,是吧?”
“林前辈说得是没错。只是为了某些目的,不得不将本心隐匿,倒也是无奈之举。”
“看来江贤弟很能理解我的做法。那便也请稍稍体恤我今日的不情之请,省去我的麻烦可好?”
林浦正似是很为难地叹了口气,从怀中掏出了两颗透明的小丸,递了出去:“吃了这个,死的时候绝不会有一点痛苦。”
“哈。”路白羽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正要开口呵斥,却见江朝欢双手接过了药丸,放在指尖仔细地端详着。阳光透过药丸,折射出诡异的光彩,原来薄薄的外膜里面是清莹的液体。
“小心点,别弄碎了,我身上可没有多余的了。”林浦正出声提醒。
江朝欢依言将药丸轻握在手心,问道:“前辈就是用这药丸,毒死了我教杨蓁堂主、贵派崆峒掌门和汾阳帮帮主?”
“不愧是顾云天手下爱将,这个时候了,还有心情管别人的事。不错,我师兄和汾阳帮帮主是我杀的,但贵教的堂主可不是死在我手上。”
“林前辈曾因某些原因隐姓埋名进入崆峒派,最近却与旧主联络上。你们先后杀了敝教和所谓正道的三人,这些我都能理解。”江朝欢不紧不慢地开口,话锋一转,冷冽的眸中添了几分探究。
“我不明白的是,贵派的行为一直以来是要把武林局势搅乱,那路堂主应该活得越久越有利于这点,为何今日一定要我们的命?何况今日正道定会出手,坐看正道与敝教相斗,再坐收渔翁之利,岂不更是上上之策?”
闻言,林浦正面露疑惑之色,倒是认真思考了一会儿,却只道:“横看成岭侧成峰,以你的所知所闻分析出来的,未必就是事情真正的面目。”
雨点越来越密,他有些不耐烦了:“你也不必借机拖延时间,你我同为别人手中的棋子,应该明白,各为其主,听凭吩咐,怪不得我。”
江朝欢低头把玩着掌中的毒丸,神色莫名。
见他不说话,林浦正一扬手,两侧高崖之上露出了两排弓弩,齐刷刷地对准了目标。
“我知道两位是武林顶尖的高手,但这里前后去路皆封,居高临下,无数弩箭齐发,相信即便是顾云天都无法生还。”
江朝欢环顾两侧弓弩,笑了一下:“临死前,还想请教前辈最后一个问题,不知前辈是何门派,也让我们死得明白。”
遽然间林浦正神色悚动,眼神不知飘向了何方。良久,就在江朝欢以为他不会回答了的时候,他长叹一声,屈指扣节而歌曰:
“来如流水兮逝如风,不知何处来兮何处终…”
悠长的曲调竟似蕴了些难言的凄恻,两人不由都听得痴了…便在这时,林浦正手心一合,将风雨凝在掌心,铁声鸣起,万千弩箭破空而来。
几乎同时,江朝欢眼中绽出冷光,剑已出鞘。
锵然一声,三支弩箭齐中折断,两人剑身横扫,击落了近身刀兵。林浦正退开丈许,定定地望着箭雨中的人。
“怎么办?冲出去?”路白羽挥落一支箭羽,知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再等一会儿…”
江朝欢左手接住了就要插入她后心的冷箭,反手甩向来势,悬崖上的弓箭手应声滚落。远远看着的林浦正心下一惊,摆手令弓箭加倍射出。
漫天箭雨,挥斩极耗内力,江朝欢面色转冷,泛起杀意,骤然掠向那阵外之人。
然而,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一抹青色闯入峡关,身后皆是戴着面具的紫衣人。却是顾襄与一众手下。
林浦正手腕一翻,一根短短的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