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有人问慕容义:“这是什么意思?”
慕容义眼里划过狡黠,按捺心中得意,却一脸无辜地说道:“顾门挑拨离间、祸水东引的胡言乱语,我怎么知道?”
“到底是顾门,还是慕容庄主,现下也该分明了。”
竟是江朝欢开口,淡淡的一句,让所有人都大吃一惊,将目光聚集在他身上。
“江少侠想说什么?”
“慕容庄主,在下一直有几个疑问困惑于心,还请庄主见告。”
他的面上带着几分讥诮,直视着慕容义:“敢问庄主,为何庄中建筑制式多为北方官式,却又有亭台廊榭,天井干栏,这些适用于南方的意象?”
众人茫然地看着他,显然没人注意过这个问题。慕容义却换了一副气定神闲的面容。大业即将成功,让这些人死个明白也不错。
只是没想到,这些微不足道的细节竟会被他发现端倪,看来此前的确是小觑他了。慕容义的眉头微微一皱:“江少侠以为如何?”
“那是因为,这聚义庄,是慕容庄主精心设计的,为各位准备的,坟墓。”
江朝欢收起嘴角笑意,场下众人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皆摇头不信。
他接着说道:“我此前没想到这些怪异的设计是为了什么,直到发现了等高线图。原来,这些设计的目的,就在于它最直接,最重要的意义——防潮。”
“还是有人的一句话提醒了我。”他看向顾襄。
“习武之人,不畏寒暑,但对于周围环境格外警惕,尤其是对空气的状况。因此,慕容庄主用天井、干栏式房屋、开敞式外廊这些手法,防湿防潮,保持北方应有的干燥,为此宁可不顾其保温防寒的性能。”
有人如梦初醒般点头:“怪不得我觉得这屋里有些冷呢,我本来还不在意。但是你说是为了防潮,可这聚义庄又不临水,怎么需要防潮?”
江朝欢向西北方遥遥看去,冷笑道:“那是因为,水在地下。”
人群中响起一片嘘声,人们看看慕容义,又看看他,显然极为震惊。
他将一张图纸展现在众人面前,上面是聚义庄的平面图和等高线的结合,其中还有一条红线,从拥月湖连到门庭。
“聚义庄不只拥月湖有水,这条红线流经之处,地下皆是水。”
最近的谢酽和慕容褒因先抢上去看那图纸,相视茫然,又转向他。
“从拥月湖起始,到主院正厅,又流经点墨林到客院,这一路所过之处,若是空地,直接流过;若是上有建筑,则将地基挖空,只留柱子基础埋深,湖水灌过,也会承受压力,保证建筑的稳定。”
顾云天没有看那图纸,深幽的目光射向一言不发的慕容义,不知其中蕴藉着什么含义。
人们仍旧不懂:“湖水东流,又能怎样?”
“那便是各位刚才所听到的爆炸声了。根据等高线所示的高程变化,聚义庄整体北高南低,西高东低。在客院的地下通道,必然有拦水石壁,而石壁一旦打开,水流就会沿着通道灌入聚义庄的最低点——前庭。”
他指着那等高线下端那曾经令他费解的椭圆,向大家解释。
“一旦湖水流尽,这通道一路的建筑,地下就会变成中空,承受不住建筑的重量,摇摇欲坠。这时,只需一点火药,就能加速建筑的坍塌。”
“湖水向下流的动势极大,一层石壁绝对无法抵挡。是以每处石壁都有好几道真空的巨石阻隔。昨日这位广陵嵇氏的盈风姑娘,便是发现了慕容管家率人将外层石壁先行炸开,而被他所伤,又被毒哑。”
众人看向嵇盈风,只见她连连点头,以示证实。
人们终于意识到事情的严重,纷纷惊慌地四顾逃生路线,已经顾不得指责慕容义。
“但现在沿河一路的石壁布置的火药,已经清除了。我想刚才的几声,应该是慕容庄主放弃了原来的计划,直接以大量火药炸毁客院、主院,除掉那里的所有人,减少后顾之忧。”
江朝欢昨日联络路白羽,便是叫她率十六杀清除一路火药。实在是他受伤,小缙一人来不及做完这些,才只能叫她相助。
只是…他相信慕容义筹谋二十年,绝不会只有这一招,是以叫小缙今天盯紧慕容忠。
众人只觉他所言着实可怖,然而事实俱在,却也不得不相信,于是众口一词地指责慕容义,同时暗恨自己太不小心。
净虚方丈眯起双眼:“慕容庄主一向为正道楷模,为何要做这些害人之事?”
他放弃流水湮灭,直接用大量火药,不仅会炸死在客院养伤的几人和未至前庭的宾客,也会连庄中弟子家丁一齐丧命。玉石俱焚,慕容义的手段实在狠毒。
“为什么?哈哈…为什么?”慕容义放肆地大笑,竟笑出了泪水,状似疯癫,令所有人都惊惧地看着他。
慕容褒因好像第一次认识她的父亲,怔怔地缩在谢酽身后,不知该做何想法。
谢酽则忽然想通了这连日来的许多事情,他上前去,颤声问道:“所以你杀了长镜长清,嫁祸于我,又在这聚义庄布置机关,你是想要害死所有人?”
净虚不住摇头长叹,实在无法相信这个以侠义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