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二人走远。
郁从文忽然看了一眼他兄弟,低声道:
“这姑娘不对劲!”
“寻常夺舍,都是如魂入躯壳,样子不可能改变,而听郁儿所说,这人时男时女,连面目都改变了……”
“若他早来一月,我定要用扇祖灵光石照照,为什么这人和其他的不太一样。”
郁从秀叹道:
“郁儿断臂之后,这些日子神色郁郁,我本来想答应他,但是,他带来的这女子,脸上一股妖异之色,而且……”
郁从秀看向师弟师兄:
“咱们常年和境海的妖族,鬼族打交道,这股气息,森冷阴郁,和境海的大妖完全不同,却是从来没有见过,所以我有点怀疑,这孩子绝对不是正道修士,咱们必须得防着他!”
“怪不得,怪不得,夺舍之道,从来都是只有吞噬神魂一说,这孩子却连面貌都改变了,或许他识海之中,真的住着一具有神格的大能。”
“先别让他走,等弄清楚再说!”
郁从文立刻出门,道:“我去安排人手……”
郁从秀在后面叮嘱道:“他是郁儿的朋友,尽量别让人看到。”
“我懂……”
杜方感慨地出门,纵目北方,是一片苍茫之色。
他心中有股莫名的悲愤,不知道该怎么发泄。
自从那日灵霄山,自己放弃废弃的肉身,进入青胎开始,这脑中的仙灵,借着他的身子,造了无数杀孽。
这些,与他这十多年来,师叔掌教的教诲,还有他朴素的价值观完全相悖。
他和那个当初将自己父亲做成罐子养分的龙骧,又有何区别?
每个正道之士都在殚精竭虑,为天下苍生生存之道前仆后继。
而自己,此时已经病入膏肓,仙灵腐化已经入骨,六识,彻底被蒙蔽,再这么下去,终将神魂毁灭,彻底腐化。
成为祸乱天地的仙灵。
铁扇门在正阳洲北的据守要害,仙灵要是在此处重生,那将给三洲亿万生命,带来毁天灭地的打击。
他看向北面的无尽冰海。
或许那里,才是自己的身陨之地。
他就算死,也要将这具仙灵身子埋入妖族腹地,彻底毁去仙灵祸乱天下的根源。
这个寻死的念头一通达,杜方一下子卸下了心里的包袱。
想找寻人问问,找一柄祭炼过的飞剑,穿过钢铁长城,进入妖族与灵鬼一族的腹地。
那里,才应该有自己的一座墓碑。
蓦然,身后,突然一声担忧惶急的声音:“杜方道兄,等等!”
郁轻寒跟了出来。
他声音之中,带着惶急,与关心,杜方忽然间觉得心里一丝暖意流过。
杜方微笑:“兄弟,我知道你尽力呢,生死有名,我杜方这一生,注定要被仙灵缠身!”
郁轻寒摇头道:
“你别别走,事情还有转息之机,扇祖这次出世,不过是例行公事,边境太平十多年呢,不可能这时候境海的三族来攻打堡垒!”
杜方道:
“你别为难你自己,也别为难你父亲,我看开了,就算你门中扇祖出手,也不一定能医治好我,你师伯不是说么,从来没见过我这等夺舍的境况。”
“我答应过你,也答应过白姑娘……”
提到白姑娘三个字,郁清寒忽然顿了顿,接着道:
“你给我三日时间,就三日,如果医治不好你,你想去那里,我都送你去……”他脸上的诚挚,让杜方说不出拒绝一个字。
他留在这三日,是为了宽慰这位好友的心,自己此时拂袖而去,倒是伤了这位好友的心。
杜方万万没想到,当他回到住处时,眼前的景象差点让他下巴都掉下来。
那个他有点陌生,有点熟悉的白芷,此刻正悠悠闲闲翘着二郎腿,磕着瓜子,躺在椅子之上。
旁边是一个小桌。
桌上是小酒,小菜。
他脸色很是怪异的盯着白芷,怎么也想不通,这到底是自己曾经的师姐,还是那个统率龙渊的剑派荒主。
这女人身上既没有当初做事雷厉风行,杀人如斩草,眼睛都不眨一下的风格,他所认识的李师姐,也不可能如同凡俗的妇人一般,悠闲地晒着太阳,磕着瓜子。
“你变了,变得好陌生,我感觉好像从没认识过你!”
“这世界都在变,何况是人,你不也变了吗?”
“你到底是我师姐,还是白荒主?”
“都是,都不是……看你怎么认为,你认为我是你师姐,那我就是……”
“我师姐李青霜不会这样的……”
杜方颓然摇头,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出了一趟门,白芷竟然会变成这样。
他忽然想起了郁轻寒口中的左师伯,忽然问道:
“当初你在龙渊祭剑,和大柱国长缨比斗之时,邀请天下同道去观剑,是不是,有个铁扇门姓左的师叔?”
“我不记得了……”白芷摇头。
“你再好好记记?”
白芷忽然变了颜色:“你为什么一定要纠结这个?我说过,你现在看到的是一个不完整的李青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