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子之中寂静无声。
没有人回答。
黑玄又吼了两声,依然没人应声,再也忍不住的他直接横剑当胸,跳了进去,地上是一截被斩断的蛇身,一个女子的头颅挂在树上,眉心是两道白色的印痕。
切口之处极为平整,连鲜血都没。
杜方跟了过来,看着地上一滩死去的蛇身,愕然道:“师傅,这是人还是妖?”
黑玄紧紧咬着嘴唇,目光呆滞,喃喃道:
“好厉害的剑修,登阶二境的妖物,连一剑都扛不住!”
话声刚落,一个晴朗的男子声音微笑道:
“道长,我将那年方二八,秀色可餐的小妹带来了,耽搁了你的双修之道,你可不会怪我吧!
“是谁?谁在哪里?”
黑玄立刻横身飞起,然而林子之中空空荡荡,什么也没有。
“何方高人,请现身相见!”
男子的声音又消失,过了一会,幽幽的道:“时辰过了,你的新娘要起煞了!”
这话提醒了黑玄,立刻回身,往新娘身上看去。
当看到女尸的面容时,黑玄的整个脸色忽然僵住。
失去了轿子的棺材阴气温养,女尸本来美丽的面容,突然间像是蜡像被加热过,脸上的五官开始融化,鼻子少了半截,嘴唇歪了半边,耳朵掉下来一片。
本来魅惑的面容,此时看着无比的丑陋,诡异。
忽然,一直站着的女尸身子一歪,倒了下去,黑玄立刻扑到面前,眼看这女尸的身子已经蜡烛般,开始融化。
心中着急,长剑斩在林木之中,大声怒吼:
“都起来!别给我睡了!”
黑玄的暴怒吓的杜方站的远远的,他有心想逃,可手中的黑索,在黑玄手中,根本逃不掉。
此时的杜方,已经隐隐然感觉到了。
自己的师傅,也并不是乡民口中的世外高人。
甚至和那些阴邪有些类似,他不敢出声,看着林中的鬼灵都被惊了起来,黑玄两手连抓,不断将这些正在颤抖的鬼灵抓在手中,活生生揉成了一团白色灵球,塞在了女尸的口中。
女尸终于重新站了起来,恢复了美丽的容貌。
眼神甚至有很魅意的看了黑玄一眼。
黑玄绷紧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伸手一招,四片黑色的木片出现在手上,霎时间飞速放大,变成了一具黑棺,将女尸笼罩了进去。
做完了这一切,焦急的望了望天色,棺材重新塞进了红轿之中,黑玄拉着杜方,立刻往青云老村而去。
此时——
在五里之外的青云村,张家的木头板房里,正燃着一根将息未息的蜡烛。
蜡烛的上空,凭空悬吊着一个红色的纸人。
香炉中点着三根线香,院子的主人忐忑不安地望着线香,不时望向身后的院门,似乎在期待着什么。
老张头原名张友云,但村子里已经没人记得起他名字呢,只习惯了叫他老张头。
一个年近六十的光棍,父母,亲戚,朋友早已经死光,只剩下他还在尘世独活。
他活在世上唯一的愿望,就是能在临死之时,娶一房媳妇,延续张家的香火。
然而家贫人丑,结巴老实,几乎被世人遗忘的他,又怎么可能会有媒人上门,这愿望盼了四十多年,今日终于要实现呢。
他在城里的道观中做了半年木活,玉真观的黑玄仙师见他老实,年逾古稀依然没碰过女人,于是大发善心,承诺给他介绍一门亲事。
仙师是大人物,自然会说到做到。
老张头盼望了一个多月,终于在昨晚,等来了玉真观仙师的亲传弟子。
年青道人吩咐他不必张罗,给了他三根线香,一个红纸人,让他在天黑之后点燃,香尽烛灭之时,就带着迎亲队伍,出村子牌坊接亲,新娘子自然会来。
年青道人安排好一切,就匆匆告别,连饭也顾不得吃。
新媳妇的样子他没见过,也不知道家室怎样。而且来的如此匆忙,这让老张头既惶恐又忐忑。
可对于一个年老的光棍来说,新嫁娘是个天大的诱惑,老张头还是立刻去镇上,请了唢呐迎亲队伍,喊来了同村的人帮忙。
此时在院子的吃喝嬉笑声中,烛火跳动了三下,终于灭了。
随着烛火一灭,三根线香也到了尽头。
老张头立刻起身,兴奋的跑到门口,大喊:
“起身,起身,新娘子要来了,快吹奏起来!”
唢呐锣鼓的声音立刻随着欢喜的节奏吹了起来。
老张头整理了下身上的喜袍,提了提有点长的衣摆,袍子有些宽大,有些陈旧,那是年轻时备下的东西,身形佝偻,即将入土之时,才终于穿上。
兴奋的老张头走出去时,他的眼神还是瞄了一眼,坐在院子中的一个中年文士。
这文士四十左右,脸面清瘦,一撇黑须收拾得很干净,一进门就写了二两银子的情。
大喜的日子,来者就是客,何况他这么豪阔,所以老张头将他的名字记得很清晰:
——李玄珍
“李先生,你不跟去接亲吗?”老张头立刻回头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