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大海耷拉着脸,从地上爬起来后,一脸不情愿地拿筷子往陆衿碗里添肉。
对此,陆衿有些受宠若惊。
她下意识先看向刘春凤。
果不其然。
刘春凤的眼神恨不得把她给生吞活剥了。
【宿主,这个老贼婆在瞪内桑。我靠,这真是亲生的吗?这么尖酸刻薄,自己闺女吃块肉都不行。】
陆上淡然地放下筷子。
一抬手,顷刻间便能召唤“巴掌降临”,首当其冲先给了陆鸣一个大嘴巴子:“你吃你呢,聋啊?”
“……啊”
出手太快,陆鸣还没反应过来呢,脸上就传来火辣辣的疼,他“哇”的一声,又哭了出来,手里的鸡腿掉在地上。
001眼睛都瞪大了:【我草!暴殄天物!此子断不可留!】
【我支持陆上大义灭亲!谁赞成,谁反对?】
“三哥儿…!”
“你也闭嘴。”
陆上收手,“以后就是这样,陆衿没吃饱,你们就站等着。”
陆大海受不了了,直接筷子一摔,怒斥道:“你特娘的分不清大小王了吧!老子还没死呢!”
一分钟后。
天边晚霞很红。
陆大海的脸也很红。
陆上扇的。
他几下打好绳结,给陆大海重新吊回树上。
然后回座,拿筷,吃饭。
001在他怀里笑的直打滚,狐狸的笑声更是魔性,但笑着笑着,它给自己滚下去了,就笑不出来了。
把人吊树上这种事情,陆上几乎天天干。
一开始还好,后面打的凶了,陆大海也不敢回家,光顾着在外头花天酒地,所以大多痛苦就由陆鸣来承受。
这是一个典型的重男轻女家庭。
陆鸣之所以叫陆鸣,是因为刘春凤和陆大海,期望他能一鸣惊人。
陆上对应的,则是蒸蒸日上。
俩山鸡还想孵出来个凤凰,望子成龙。
痴人说梦。
先不说陆大海和刘春风怎么样,就拿陆鸣这个大傻子开开例子。
爬树上偷看村长女儿洗澡,结果摔成了傻子。
完事儿之后,给人村长姑娘都吓出阴影来了,陆大海跟刘春凤却反咬一口,非说是人村长姑娘故意勾引陆鸣,自己不检点,造就了他大儿子变成傻子的下场,舔着个大脸要赔偿。
鬼知道那时才五岁的陆上听到后有多无语。
虽然脑子傻了,但陆鸣好色的本心还在。
有时候陆衿洗个澡,他都要偷看,被陆上撞见了好几次,依次循环,在001的建议下,就形成了个给陆鸣也吊树上打的习惯。
陆上磨了磨牙。
要不走的时候,还是把这一家子给葬了吧。
这一家上下,能稍微看顺眼的只有陆衿。
可她婚事已定,再过不久,便要嫁到另一户人家去了,不在同一个屋檐下,也就伤不着她。
陆上难以对人或物产生感情。
哪怕这一世他是从别人肚子里爬出来的,有着名义上的家人,陆上也对此漠不关心。
顺凭自己的心意,做出有意义与趣味性的行动,这便是陆上当今的状态。
昼夜更替两轮。
几日后。
陆上感知到那个叫周正的修士离开了村子。
他每天的生活也极为简单。
拳打便宜爹,脚踹傻子哥,时不时请他们小吃一顿柳条炒肉,再撸撸狐狸。
陆衿很快就嫁了出去。
婚礼没有举办,像是卖闺女一样,拿了钱之后,刘春凤跟陆大海把人一推,脸笑成了朵菊花,连最后一眼都不曾看陆衿,就回屋数钱去了。
那天阳光熙暖,陆上在院里看着陆衿跟着人渐渐远去的身影,不知道她的未来如何。
究竟是走进春天,还是迈入更寒的冰窟。
这不得而知。
不知下了几场春雨。
一个半月后。
暗夜之中,三道血迹溅上墙壁。
夜黑风高,火光冲天。
陆上两手空空。
身边,是一只白色狐狸。
身后,住了十五年的地方,正烟火缭绕。
他背着火色,在清光月色下,就此远行。
月光拖着他单薄的影子越拉越长,像是在做最后的挽留,最终无法换来临别一眼,只能无力放任其离去。
——— 已经不知道是多少次了。
最初离开族群的路途,对于我来说,每一步都很沉重,重到喘不过气。
直到同样的事情多次发生。
我从一开始的不忍。
麻木。
抗拒。
再到习以为常。面不改色。
手心所染的血色,还在一笔笔加重。
好像只有让滚烫的血液炽灼着皮肤,我才不会感到冰冷,可我的血分明同样滚烫……………如果有天我手上不再染血,我不知道这是不是件好事。 ———陆上
……
三日后。
凛阳城。
“哇……!这公子长相年轻,居然有满头白发,他绝对是位修为极高的大能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