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祁安像刚睡醒的孩童,迷茫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在对上全身被蛛网缠绕的方知意后,仿佛从梦中惊醒。
“知意!”
方知意被这喊叫声吸引的回过神,她看见了苏祁安的火烧断了自己身上的蛛网,而后迅速抬剑,朝她劈来。
苏祁安醒了,又要保护她了。
只是这一次,方知意有劫后余生感,但却没有了之前的那种庆幸。
在苏祁安的剑劈过来的那一刻,鬼新娘以一种肉眼不可见的速度,丢下血肉模糊的黃屿,闪在了他们之间。
苏祁安的剑,果不其然的停在了空中。
也就是这一念之间,鬼新娘抬袖,青色的光包裹住了她和方知意,二人的身影逐渐消失。
看着鬼新娘慢慢闪过来的背影,方知意不禁想到,其实她和苏念娣也是一类人。
她们精神贫瘠,都太过于渴望被认可,被保护,将自己的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把自己处于下等位。
可这样得到的,只是失去主见的自己。
回顾这一生,她都处于被保护的阶段,她的命和苏念娣截然不同,她的命好,爹娘是一个小商贩,做着小本生意,不愁吃穿,且只有她一个孩子。
她这一生似乎都过的很顺利,在家里,有父亲的守护,出入望海清风峡,因为是女生,训练都被师尊的照顾有加,现在除鬼,又有苏祁安的保护。
父亲从小便同她说,女孩子生来就是需要保护的,不需要做太多的杂事,让她理所应当的接受这一切。
这个时候母亲往往都是在拖地,或者煮着饭菜,洗着衣服,附和着父亲,“听你爹的,你爹说的对。”
他们说,女孩子本来就力气小,女孩子本来就要三从四德,女孩子本来就要站在男人身后被保护,女孩子长大了,本来就要嫁人生孩子。
这些理所应当,冲刷着方知意所有的认知,让她慢慢接受了这个世界,这个时代的思想,是一个以男人为尊的父权社会。
幸运的女人如她这般被当作菟丝花“保护”,不幸的女人如苏念娣这般,被摧残。
可是为什么呢。
这个世界本来就是男性女性一同创造的,为什么女性会低男性于一等呢?
回想这一生,方知意眼眶湿润,这一刻,她内心的某扇门被打开了。
面对逐渐逼近的苏念娣,她不再害怕。
此刻苏念娣在方知意眼中不再是一个鬼,而是这个时代所有饱受摧残,享受不公而死,导致冤魂久久不散的所有的念娣,招娣,盼娣,来娣
方知意停止了一切挣扎,当青光包围她的那一刻,她闭上了眼睛,渐渐失去了意志。
鬼新娘走后,苏祁安大梦初醒,终于明白自己做了什么。
他不敢置信的松了手,剑上的火,连带着他身上的气焰,一同消散在了这浓雾中。
浓雾散开,院子依旧破败,他们站在那棵榕树下。
苏祁安恍惚着,回想刚刚发生的一切。
纸人怕火,刚刚,他明明可以救回方知意的。
可因为他的犹豫,懦弱,方知意她
眼前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苏祁安抬头,撞上沈忘舒气愤的双眼。
紧接着,他的领子被揪着,沈忘舒抬起了一只手。
那只手在空气中停顿了一会儿,一秒钟之后,沈忘舒咬牙切齿的用尽全身力气打在苏祁安脸上。
“你不敢面对事实,要懦弱到什么时候!”
她捡起地上苏祁安掉落的剑,头也没回的朝来时的方向走去。
黑衣男子紧跟着她,说,“那女子是直接被抓走的,黄屿被吃的部分也少,说明鬼新娘比较饱,应该不会再继续杀人,那女子,应当也还没有死。”
“我当然知道,但是谁知道她什么时候会饿?”
越晚一分,方知意就越危险一分。
见沈忘舒没看自己,黑衣男子回头看了眼正在追过来的苏祁安,接着说,“为何你会这么生气?因为他没救那个女子吗?可你看上去和那个女子才认识不久。”
沈忘舒没有说话,面色冰冷的朝她的目的地走去。
黑衣男子说,“是因为那个女子很重要吗?还是因为她像你某个故人?”
沈忘舒停下脚步,眉头紧锁,眼神微压。
黑衣男子垂下眼帘,“抱歉。”
沈忘舒加快了脚步,她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村门口的那位大爷。
等到她回到村口时,那位大爷依旧坐在那里。
看到几人到来,他优哉悠哉的数着数,“1,2,3”
老大爷越过沈忘舒怒气冲冲的眼神,看向她身后匆匆跟着的苏祁安,“你果然没让她失望啊,给她送去了这么多祭品诶!”
老大爷的烟斗被沈忘舒一脚踢掉,她揪起老大爷破旧的衣裳,抬剑,刺穿了他的胸膛,
“你用假的禁忌骗我们念自己的名字意欲何为?你是人是鬼,你的目的是什么?那女鬼的夫家在哪,你刚刚说的祭品又是什么!”
沈忘舒用尽了全部力气,将老头死死的钉在墙上。
老头疼的龇牙咧嘴,“你…你虐待老人…啊!”
沈忘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