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谢夫人气得胸膛都在颤抖,她甚至不明白自己在气什么。
“你觉得你妹妹冤枉你了吗?”
谢皎月垂着眼帘,缓缓道:
“妹妹说的……属实。”
旁边的小姑娘看着她,眼里的嫌弃像是要溢了出来。
她小声嘀咕道:“谁是你妹妹,我才不是你妹妹呢。”
谢皎月深吸一口气,再次平静道:
“四小姐说的属实,贫尼品行低劣,难守贞洁妇道……”
“啪!”
这是今天谢皎月挨得第二巴掌。
都来自同一个人。
她缓缓抬起眼,看着面前气到极致的妇人。
她忽然觉得很可笑。
好像她无论说什么做什么都是错的。
不顺她的心意她要生气,顺了她的心意她也要生气。
谢氏似乎也察觉到了自己行为的不妥。
“你和你妹妹一辆马车。”
“我不要!”
四姑娘叫嚷的声音像是尖刺一样传入谢皎月的耳朵,她只觉得她的耳朵好像要被这道声音给刺破了。
谢夫人斜了四姑娘一眼。
“新月听话!”
看,哪怕她再生气,她都没有对自己的小女儿动手。
谢皎月沉默着将这项差别对待看在眼里,平静被人扶上马车。
在谢夫人面前憋屈到不敢反驳的四姑娘一上马车就坐在车帘处,小声嘀咕道:
“我才不要和你坐一起!”
谢皎月连眼神都没有分给她,反而肩膀靠在马车上,安静地像一块木头。
从始至终都没有人问她头上的伤怎么样,疼不疼。
谢皎月觉得很疼。
疼得她有些反胃。
她抬手,扶着车窗,露出了一条缝隙。
冷风顺着缝隙管入马车,吹干她额头上的薄汗,也引得这具身患沉疴的躯体一阵咳嗽。
对面的小姑娘看着她,眉头皱起,片刻后,她圆溜溜的眼睛转了转。
“停车!”
马车停了。
四姑娘掀开车帘出去,过了好一会儿,车辆再次前进。
困倦到极致的谢皎月眼皮沉重的分不开。
她好想,好想就这样永远地闭上眼睛,一辈子不睁开。
“姑娘,姑娘?”
李嬷嬷叫醒她,“姑娘,相府到了。”
谢皎月扶着李嬷嬷下车,才发现马车停侧门处。
她扭头看向周边,才发现只剩下她和李嬷嬷还有车夫二人。
李嬷嬷像是知道她在疑惑什么,她说:
“夫人和四姑娘已经从正门进去了,我们也赶紧进去吧,外面冷,要是再冻着姑娘就不好了。”
谢皎月抬头看了一眼侧门。
也对,她一个被赶出去的人有什么资格走正门。
谢皎月走进院子里,刚要往自己以前的院子走,李嬷嬷就伸手扶住了她的手臂。
“姑娘,这边。”
谢皎月脚步一顿,像是明白了什么,拿开了李嬷嬷搀扶着她的手。
“劳烦嬷嬷在前面带路。”
李嬷嬷看着她,叹了一口气。
“姑娘原先那处院子现在是三姑娘住着。”
三姑娘。
谢皎月记得她的。
是她在祖母的寿宴上扯开了她的领子。
“三姑娘要议亲了,二夫人想着给她换一处大点的地方住着,夫人便将姑娘原先居住的观鹤院给了她。”
“现在那处也不叫观鹤院了,三姑娘给它改了个名字,叫疏影阁。”
“以后姑娘在府中,可别再提起观鹤院这个名字了。”
谢皎月没有问为什么不能提,她木然道:
“好。”
李嬷嬷送她到一处新的小院子里,院子很小,但胜在干净。
李嬷嬷站在门口没进去。
“姑娘以前的丫鬟小厮都被夫人发卖了,一时间夫人也没来得及抽调人手,暂时先委屈姑娘了。”
李嬷嬷是谢夫人身边的人,当然不能跟着她。
谢皎月回身看着她:
“李嬷嬷,麻烦替我寻一卷纱布来。”
她头上的伤还是要包扎一下。
李嬷嬷一愣,看着女子额头上的伤疤。
“老奴怎得如此疏忽,连姑娘头上的伤都忘了。我现在就去给姑娘请个大夫。”
“不必了。”
谢皎月说:
“我自己能包扎,何况方施主也没有让你给我请大夫。”
方是她母亲的姓氏。
她没有称呼她为阿娘,而是称她为方施主。
她没有赌气,只是觉得静太师父说得很对,在古佛边跪久了就会有所悟。
悟生,悟死,还有悟人世。
只是她醒悟的太迟了,直到现在才明白红尘恍然一梦,梦中的世界或喜或悲,一觉醒来便什么也不剩了。
人用力抓住的,最终都会以另外一种形式失去。
她不愿谢氏满门遭罪,不愿看见亲人生离死别。
所以最终只有她一人失去了所有人。
回到相府的第一天,谢皎月挨了两个巴掌,还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