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朔含着一口黄酒,任酒香味在嘴中发酵,最后直冲天灵盖,方才将其咽下。
“李将军这话多少就有些寒心了。”
“我会是那种背地里说闲话的人吗?”
“君子有言,当面吐之,我这人好脸面,怎会做这般事呢?”
这两日相处下来,李沧澜多少也摸清了些许君朔的秉性。
满嘴话语不靠谱,心里却实打实干事实。
“哦,我记得先生不久前还在说某人的坏话呢。”
君朔满脸尴尬,急忙给江云笙倒了一杯酒。
“江大财神爷,今日的酒水可要管够呐。”
坐拥江家秘库,以及手握五湖商盟的江云笙已经成了名副其实的柳州财神爷。
城主府用出去的每一两银子,都要经过他的手。
就比如此次大战,开销的钱财,都是他从五湖商盟之中抽调出来的。
跟随商家大佬郭宏哲学习半年,他已经学有小成,不仅把五湖商盟经营的风生水起,就连民生拨款,也能算的明明白白。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江云笙知道君朔给自己倒酒,绝对没安好心。
“不知先生可是遇到了什么钱财上的难事?”
君朔脸上堆满笑容,不好意思的搓着手。
“咱柳州军功奖罚分明,你看今日我孤身入敌营,是不是该表示表示。”
江云笙端起酒杯,早就听说君朔贪财好名声,果然名不虚传,这大战尚未有结果,便开始主动要奖赏了。
不过他知道这只是君朔的想让人见到的一面而已。
真正的他可以把全部身家卖了,只为冬日的满城乞丐能吃上一个热乎乎的馒头。
而他自己却是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
这并非道听途说,而是他在稷下学宫求学时,亲眼在广陵城内所见。
鬼谷先生骂他是败家子,绝非空穴来风。
实打实卖家产,也见不得苦命人的仁义之士。
就因为其善心泛滥,年少时听说被骗了钱财无数次,依旧屡教不改,继续施舍他的善意。
“军功之事,非我所管,此事你还是得找李将军。”
没等君朔开口,李沧澜便直言道:
“大战尚未结束,先生何来军功之说。”
君朔一脸无奈,出来这么久了,也没往家里添点像样的东西,又要被那老不死的说败家玩意了。
清官难断家务事,大抵说的就是这般吧。
“要不先支点?”
“出门时,老家伙一把火烧了家,鬼知道有没有风餐露宿。”
“作为弟子,总不能不闻不问吧。”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李沧澜只能大手一挥,批给君朔一千两。
最后掏腰包的自然是江云笙,毕竟这一声‘江财神’可不是白喊的。
手拿一千两的君朔,眼中少了一丝担忧。
快入秋了,也该给聚仁堂的那群孩子添些衣物了。
这些孩子,是他与许多有识之士共同收拢的,都是孤儿乞丐。
每年,他都会匿名拿出力所能及的钱财,补贴聚仁堂。
今年是出山的第一年,自然不能落下,且还得比往年更多。
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
他尚且不足以兼济天下,但也无法做到独善其身,力所能及之事,且为之。
至于老头子,给他寄二百五十两,绰绰有余。
那老不羞的兜里钱多了,会咬裤裆,保不齐又去青楼喝花酒。
为老不尊也就罢了,关键是作为弟子的他丢不起这个人。
尿尿都能湿鞋的老破烂了,还十天半月的往青楼跑,实在让人头疼。
匆忙赶自己下山,十有八九是怕自己在他耳边叨唠‘少嫖’。
明明柳州城外,大战正酣,三人却在此谈些家长里短,似乎一点不把外面的大战当回事。
兜里揣了银票,君朔喝过一口酒之后,看向江云笙这位财神爷。
“大战用不了的几日,便会尘埃落定,不知财政使大人如何规划。”
江云笙自是知道君朔的言外之意,这几日他一直着手操办此事。
“我准备拨出五百万两,其中一百万两用在柳州战后重建,以及民生恢复上。”
“其余四百万两,分别拨给江州和明州。”
“如何?”
君朔没有立刻回应,而是在心里默默盘算之后,方才回答。
“出入不大。”
“只不过不能将军费支出算在其中。”
夺下两州之后,扩军是必然的,这是一笔不菲的消耗。
光是新兵入伍,没人五两银子,都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别看动不动张口闭口几百万两,可真正落到细处,仍然需要精打细算。
“我建议财政司下设财监院,负责审计地方拨款流向,确保这些钱财能用到实处。”
一州变三州,官员的增多,将会鱼龙混杂,无可避免的贪腐,得有所准备。
江云笙很认可君朔得这个提议,当即看向李沧澜,毕竟他还是名义上得城主。
李沧澜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