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方天云愣了愣,这一瞬,莫名有一种鼻子发酸的感觉。
他跟随廖杰这么久,廖杰依旧处处提防着他兄弟二人。
现在却被一个方才认识不到一天之人如此信任,巨大的落差感,让他总觉得眼前一切有些虚幻。
有些东西,总能在不经意触碰泪点,防不胜防。
就像现在顾浔对他的信任一般。
看着微微愣神的方天云,顾浔一拳砸在他的胸口,笑道:
“怎么没有把握?”
“当初廖杰只给你三千兵马,现在我可是要给你五千的。”
方天云回过神来,冲着顾浔一抱拳,铿锵有力的说道:
“大战未临,末将不知守得住还是守不住。”
“不过我可以肯定,狼险关丢了,那也是敌人从我尸体上踏过去的。”
“此刻起,我的命便与狼险关融为一体。”
“人在关在,关破人亡。”
投降一次,他便已经觉得是耻辱了,不可能在投降第二次。
顾浔能视他们这些降卒做兄弟,那他们便没有不忠顾浔之理。
且不说顾浔的同袍之话是不是真心话,就问能有几个将军敢用降卒了来扼守如此重要的关隘?
当初廖杰若不用廖英来架空他,或许即使明知廖杰是灭族元凶,自己也不会在这关键之时,倒向顾浔。
人心换人心了,廖杰不仁在先,方才有他不义。
若是廖杰信任他,或许他现在已经战死城头。
“方将军不用说的这般悲壮,我一直在你身后。”
“关破不了,人也亡不了。”
这里不是安南,无需安南那般惨烈。
交代了一些守城细节之后,顾浔重新穿上了银月寒光甲,提着那柄银色长槊,率军出城,迎接欧阳憍。
城外,欧阳憍已经等候多时,看着出城的银甲白袍少年意气风发,他想到了曾经的自己。
虽与眼前的少年相差十万八千里,可一样有自己的风采。
年少时的自己,或许从来没有想过将来有一天自己会成为降将。
而且还是那种大战未开,便先投降的降将。
顾浔坐下战马方站定,欧阳憍便猛然拔出腰间佩刀,,双手托举,上前三步,高声道:
“明州将军欧阳憍,在此向苏将军投降。”
顾浔急忙翻身下马,握住欧阳憍的手,让其把刀插回了刀鞘之中。
“欧阳将军这不叫投降,这叫投诚。”
“弃暗投明的投诚。”
欧阳憍很是好奇的顾浔为何这般年纪,做事便会如此的老道,就连他都自愧不如。
“投诚也罢,投降也好,不都是一样吗?”
欧阳憍言语之中藏不住的失落,若不是为了明州百姓和身后的万余兄弟,他宁愿死,也不会投降。
在他看来,死亡其实比投降更简单。
可有些事情就是这样,当你身处某个位置之时,就连死亡都变得身不由己。
“当然有两样,将军能看清大局,为身后百姓免受战乱之苦,主动弃暗投明,是为大义。”
说罢,顾浔主动朝着欧阳憍一拜,欧阳憍身后大军将一切都放归眼底。
“我替柳州将士多谢将军大义。”
欧阳憍被顾浔这突如其来的一拜,搞得有些发懵。
不过片刻便明白过来顾浔这是在给自己找台阶下。
“苏将军不必如此。”
欧阳憍急忙抱拳回礼,身后一左一右的肖讯和欧阳桥也急忙跟随欧阳憍还礼。
两人没有想到顾浔会如此尊重大将军,当即脸上的神情也柔和了几分。
顾浔一个小小的举动,便拉近了众人的关系。
这便是人心,任何一个小小的举动,皆有可能影响到全局。
他要的不是满怀怨气的投诚将军,而是要能够心甘情愿征战沙场的将军。
想要吃掉整个明州,光靠自己带出来的一万骑军,和杨鏊的五千汉城军,显然不够。
若是能得到欧阳憍真心实意的辅佐,便可免去诸多不可避免的麻烦。
就比如明州北部,向来唯欧阳憍马首是瞻,得到了欧阳憍,相当于明州北部已经尽在囊中。
古来皆道,不战而屈人之兵,视为上上之策,并非妄言。
倘若真的与欧阳憍在狼险关死磕,那将来进入明州北部,必然也是一寸疆土一寸血。
按理说,应该是欧阳憍入关详谈接下来的事宜。
不过顾浔当场否决,直接随着欧阳憍来到了中军大营。
欧阳憍没有想到顾浔如此信任自己,不禁为顾浔这份胸襟和魄力感到意外。
用句简单的粗俗的话来说,本来该是自己入关做鱼肉,现在反倒是顾浔孤身入自己的军营,反过来做鱼肉。
这份魄力,就连欧阳憍自己都自愧不如。
魄力归魄力,顾浔也并非那种头脑一人之人。
之所以敢孤身入欧阳憍的军营,是他早就通过夜幕摸清了欧阳憍的性格。
欧阳憍的性子有些像杨鏊,两人都是那种有主见,又有傲气之人,不屑于做卑鄙之事。
即使他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