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敌进则攻,敌退则围,敌不动则不动。”
“望将军以大局为重,不可妄动。”
后面一句,落笔极重,似乎这才是重点。
杨鏊手攥紧,直接将纸条捏成一团,脸上神情也异常凝重。
以他的想法,现在欧阳憍大军已经被堵在了汉南山口之中,插翅难飞。
只要自己从后面捅欧阳憍大军屁股,欧阳憍必定会自顾不暇,无法全力攻城。
他明白这样做的代价就是需要付出极重的代价,甚至自己手中七千大军会伤亡殆尽。
不过欧阳憍的剩余的万余大军,也必定会损失惨重,即使最后全歼自己七千人马,余下的兵马也无力逆转柳州大局。
说简单,就是杀敌八百,自损一千的换命战法,就像是安南之战一般。
至于狼险关内的两千降卒,他实在不报什么念想。
方天云今日会投诚顾浔,那明日一样会投降欧阳憍。
副将王叔同看着杨鏊难看的脸色,心领神会锦囊中的方略非杨鏊所喜。
“将军,要不咱就当没有打开过这个锦囊。”
这种自欺欺人的手段,非杨鏊所喜,看了便是看了。
现在摆在他面前的有两条路。
要么违抗军令,按照自己的计划,猛攻欧阳憍所部。
要么按照顾浔的意思行事,按兵不动,堵住汉南山口。
最后他还是压住了心中的冲动,将纸团狠狠丢在地上,下令道:
“大军停止进攻,堵住汉南山口,一只蚊子也不能放出来。”
杨鏊倒不是怕顾浔或者李沧澜,而是觉得自己既然为将,那就必须遵守统帅军令。
王叔同有些意外杨鏊的决定,这多少有些不符合杨鏊孤傲的性格。
“将军,这”
杨鏊摆摆手。
“就按我说的做。”
得到确定的答案后,王叔同一拱手。
“得令。”
他会质疑顾浔的决定,但不会质疑杨鏊的决定,就算是明知是死,也不会质疑。
就像杨鏊派他深入毒瘴弥漫,有死无生汉南山脉探路,他一样没有丝毫犹豫。
大军刚转入防御态势,欧阳憍的大军突然后移,杨鏊以为可以放开手脚大战了。
然而,欧阳憍大军仅仅只是后退了两里,便停止了后退。
“将军,这怎么回事,为何敌军突然后撤两里,便停止不动了。”
王叔同满脸好奇的问杨鏊,杨鏊自己也是一头雾水。
“我也不明白是何原因。”
“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狼险关暂时还是安全的。”
至少现在两人的心稍稍放回了肚子里,柳州最缺的就是时间,能拖一日,柳州城便安全一分。
王叔同不由自主的冒出一句。
“说句实话,我感觉这苏副城主邪乎的很。”
“我有一种预感,他或许真的能凭借两千降卒守住狼险关。”
杨鏊没有反驳了王叔同的话,顾浔给他的感觉也是邪,而且不是一般的邪。
明明一副白面书生样,却敢孤身犯险,大将之姿飒然。
他清楚了记得两个月前,大将军巡视汉城时,他问了一个问题。
“将军,我不明白柳州为何要多一个从未听说过的副城主。”
“即使有,也该是少将军来担任。”
当时李沧澜满脸笑意,由衷的说了一句。
“柳州能有当下的光景,在于新政,而新政之关键,又在于苏副城主。”
“柳州将来能走多远,不在于我,而在于他。”
那一刻,他从大将军脸上看到了欣慰、希望、得意、自信等等。
这些东西他从未在大将军眼中看到过。
尤其是那激昂的斗志,换做以往那是一脸颓废。
且不说战场决策与新政的推行,光是让大将军做出改变,这一点就已经让人咂舌了。
回到狼险关前线。
肖讯一人一马行至关前,直接将身上的兵器与甲胄,一并卸去。
然后轻夹马腹,一脸无所畏惧,坦然的穿过的城门,进入狼险关中。
进入关中之后,映入眼帘的是一桌无比丰盛的饭菜。
“肖将军,你终于来了,再不来这一桌丰盛的饭菜都要凉了。”
显然,顾浔早就料到了他会来。
肖讯翻身下马,没有说话,自顾自走到桌旁,直接抓起一个大肘子,扑哧扑哧的啃了起来。
他的余光扫过满城池堆积如山的粮草辎重,啃食肘子的力度又大了几分。
似乎抓在手里的不是肘子,而是眼前的顾浔。
顾浔没有打扰肖讯,看着他三下五除二,直接将整个肘子啃食干净,方才开口。
“肖将军觉得我凭借这些粮草辎重,能守几天?”
肖讯没有回答顾浔的问题,抱起酒坛子,灌了一口美酒之后,说道:
“这是一座空城。”
言外之意便是一天也守不了。
顾浔一挥手,远处的中城立刻扬满汉城军旗,迎风咧咧作响。
肖讯右眼皮抖动的几下,猛的灌了一口酒,嘴上口气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