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铜镜里,顾浔只能看清自己模糊的模样,却看不清眼睛的颜色。
哪怕是自己的脸,看起来也是一片血红色。
他转头打量屋里的一切,同样是一片血红,宛若修罗地狱。
衣服上满是粗糙补丁的小丫头安慰顾浔道:
“大哥哥,没事的,没事的,说不定过一久就好了呢?”
说罢,她摘下那只从来不敢摘下的眼罩,露出那只灰白色的眼睛。
“大哥哥,你看我这只眼睛也是灰白色的呢?”
“村里人都叫我小瞎子,我都不鸟他们。”
说话间,小丫头脸上流露出一抹不易察觉失落。
其实她也希望能和其他孩子一起玩耍,一起抓鱼游泳。
谁会想成为人人喊打的小瞎子呢。
或许是见到了顾浔的眼睛,她才破天荒的有勇气摘下自己的眼罩。
孩子嘛,心思单纯,以为顾浔也是与她一样的有疾之人。
心思活络的顾浔怎会听不出小姑娘话里的心酸。
曾经深居深宫的他,同样渴望有人能与自己一起玩。
可惜自己的身份摆在哪里,一切都是奢望。
那种只能远远看着其他小孩一起快乐玩耍的画面,他体会过,感同身受。
后来他时常借着治病的名头,偷偷溜出皇宫,不敢泄露的自己的身份,害怕没有人敢与自己玩。
直到遇到小药童之后,他才算真正在长安城有了第一个朋友。
顾浔努力挤出一个笑脸,揉了揉这个明明身在苦难,却还要安慰他人的懂事小丫头。
“没事,大哥哥不怕的。”
“我怎么会在这里?”
小丫头道:
“我和爷爷在江上打鱼的时候,网将你捞了起来,爷爷还以为捕到大鱼了呢。”
提起这事,小丫头一阵傻乐呵,‘咯咯咯’笑个不停。
“后面爷爷看你还有气息,便将你背了回来。”
“你已经睡了三天了。”
“哦,对了,大哥哥,快把粥喝了。”
小女孩将粥递给顾浔,又指向一旁道:
“还有,这是你的东西,你看看少没少。”
“少了也不是我和爷爷拿的,指定掉江里了。”
“爷爷说人可以穷,但不能没有志气。”
一口将粥喝完的顾浔被小丫头的话逗乐了。
倘若爷孙二人不救自己,估计自己现在还生死不知呢。
别说身外之物,即使他们开口向自己要,他都觉得合情合理。
顾浔看向靠在床边的剑,其他在不在都已经无关紧要了。
“没事,一样没丢呢,都在。”
小丫头一脸嫌弃,看都没看,就说都在,这不是诓骗自己的吗?
“大哥哥,你看都没看,诓我呢?”
“不行,你必须给我看。”
顾浔无奈,只得象征性的看了一下,重要的东西都还在,丢了的都是无关紧要的东西。
“在的,在的,都在的。”
小丫头当即否定道:
“不对,你的钱袋不在了。”
她脸上带着些许愧疚,低着头道:
“当时把你捞起来时,搁在船边,不小心掉江水里了。”
“我和爷爷捞了许久,也没有捞上来。”
顾浔越看越觉的小丫头天真的可爱,是一点心眼子都没有,他转移话题问道:
“这里是哪里?”
小丫头想了想道:
“这里是鱼头村。”
顾浔继续问道:
“再往外呢?”
小丫头不假思索道:
“在往外是山。”
顾浔愣了愣,估计是自己没有说清楚。
“我的意思是说,在往远走,更大的地方。”
小丫头摇了摇头道:
“不知道,我没有离开过村子。”
“不过爷爷说,村子外有很大很大的村子,要比我们村大很多很多。”
小女孩挠了挠头,恍然大悟道:
“对了,叫镇。”
“什么镇来着?”
小丫头又陷入了沉思,顾浔揉了揉她的脑袋道:
“那你叫什么呢?”
“我叫李渔,大家都叫我小渔。”
“爷爷说我是江里的小鲤鱼,游泳可快了。”
小李渔歪着脑袋,问道:
“那大哥哥你姓什么呢?”
“我姓苏。”
与小丫头唠嗑了许久,小丫头看看天色,说是要开始做饭,让顾浔好好休息。
顾浔走到屋外,能感受到阳光的温度,却看不到阳光。
在他眼里,就连天上的太阳都是血色的。
他仔细感应了一下自己身体,发现体内乱作一团糟,本就残缺的经脉,破碎大半。
幸好基础还在,修复只是时间问题,比开辟新的新的经脉要简单百倍千倍。
不过那条冰脉和火脉倒是完整无缺,并未受到影响。
这两条经脉已经算是奇脉,强度非一般经脉可比。
“这是?”
他发现除去冰脉和火脉,还多出了半条黑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