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赏花的不止顾浔,还有已经行至柳州城外的赵凝雪。
她立于桃花树下,微微仰头,看着满树桃花嫣然一笑。
“他或许也会看一看这初春的头一茬桃花吧。”
不能同时赏桃花无妨,不能共赏一树桃花也无妨。
两人都看过了桃花,那心便已经似桃花。
故而,才有方才的嫣然一笑,黯淡满树桃花。
共赏人间一树花,千山万水思无涯。
柳州大局已经趋于稳定,她留在柳州城不能说没有用,但也没有太多大用了。
顾浔留下的《治国方略》已经给柳州发展搭下了大框架,接下来按部就班即可。
柳州留有她太多的美好,可一直待下去也不是办法。
也是时候该离去了。
按照原本的计划,去往稷下学宫,或者说是广陵学宫。
顾浔练剑回来之时,天色已晚,老远便看见一个人蹲在门口。
走近才发现是消失了一个多月的余景山。
“余大哥,你怎么蹲在这里?”
余景山看看紧闭的门道:
“钥匙在你那里。”
顾浔脸色一滞,感情只有一把钥匙?
开过铺子门之后,余景山将背篓搬了进去,里面装满了杂七杂八的东西。
一半是都是些大米肉食等,小袋小袋的分装着,他解释道:
“有些人没钱买刀,就用这些换。”
剩余半背篓是生铁快,想来是从剑庐背来的。
他接着说道:
“招牌打的不错。”
这个一锤打不出三个屁的木讷汉子,一点不提自己信件之事。
于是顾浔便只能主动开口问道:
“剑疯子前辈怎么说?”
余景山巡视着自己的铺子,随意回答道:
“师傅闭关了,没有见到他老人家。”
“我把信留在了剑庐,他闭关结束会看到的。”
顾浔满头黑线,怎么感觉这师徒二人没有一个是靠谱的。
“剑庐距离这里很远吗?”
余景山想了想,犹豫片刻,说道:
“正常走的话,也就三四天的路程吧。”
顾浔满腹好奇道:
“那你怎么去了这么久?”
余景山倒也没有隐瞒,直言道:
“沿途的各个村送东西去了,绕的路远了,时间便久了些。”
他带着些许愧疚道:
“我在剑庐一日都没有呆,留下书信,捡了些生铁块,便马不停蹄的赶回来。”
“顺带去沿途的村子接了一些订单。”
剑庐只有他和师傅二人,花销都是他一人撑着,很多贵重的金属可是不便宜。
花钱容易赚钱难,一钱一文的银子都得算着花。
他拿出一本小册子,上面记录都是接下的订单信息,哪村哪寨哪家,要的是什么,有什么要求,都记录的清清楚楚。
“剑庐很缺钱?”
余景山毫不忌讳的点点头道:
“缺,很缺。”
“光是师傅的酒钱就是一大笔银子。”
这到把顾浔整不会了,挠了挠头道:
“且不说剑疯子前辈,光是你的手艺,铸一柄剑也得不少银子吧。”
“名剑山庄最便宜的剑,都得好几十两银子呢。”
“作为与名剑山庄齐名,甚至要更胜一筹的剑庐不该如此呀。”
余景山看着顾浔捶打的过的铁,已经由生铁捶打成了精铁,可惜发力不匀,有不少瑕疵。
“剑庐不铸劣剑。”
“且有祖训:师不许,弟不铸。”
“师傅说,我还没有铸剑的资格。”
“嗯,铁打不错。”
顾浔翻了个白眼,死脑经,都已经落魄到靠四处接单打农具为生了,还固守着那些死规矩。
不过转念一想,江湖不正是有这些恪守死规矩的之人,坚守着心中的那份底线,才能如此精彩吗。
哪一句句‘按江湖规矩行事’,许多时候并非只是口水话,很多人真的在坚守。
“剑疯子前辈何时能出关?”
余景山摇摇头,师傅闭关是常事,什么时候出关很难说。
“不知道,若是等不及,你可以先行离去。”
“即使你真的是苏剑仙的弟子,师傅也未必会帮你铸剑。”
“他这人脾气古怪的很,心情不好时,谁的面子都不给。”
“我看你机会不大。”
余景山的话并非虚言,三年前魏国皇帝卫羡派出大皇子卫冉携重金来到剑庐,请求帮忙铸一柄剑。
结果剑疯子愣是把大皇子的卫冉晾在剑庐之外三天三夜,最后卫冉也只能悻悻而归。
剑疯子的脾气,在江湖上是出了名的臭,不对胃口之人,管你是谁,绝对不会给半分面子。
顾浔性格执拗,既然来了这里,便没有半途而废的道理。
能不能铸剑且不说,剑疯子无论如何也得见上一面,这样才能不留遗憾的死心。
“无妨,我能等。”
看着顾浔执着了眼神,余景山没有劝阻的,而是好奇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