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旦寒了民心,他在柳州城便无了立足之本。
要知道当年追随他南下的老兵,老的老,死的死,退的退,已经十不存一。
现在的李家大旗下的军队,多是柳州子弟,他们的父母亲人皆是柳州百姓。
若是寒了他的们的心,那李家能剩下的便只有那杆军旗了。
自古忠义两难全,他已经给林戎机会了。
不仅是自己在为难林戎,林戎何尝不是在逼自己呢。
他走向刀架,取下林戎的那柄名刀破阵,连带着那坛黄酒,一并交给李淳良。
“淳良,你应该知道怎么做。”
李淳良接过父亲手中的刀,与那一坛黄酒,面露不甘之色,缓缓道:
“爹,真的没有挽回的余地吗?”
李沧澜背着双手走出书房,看着天边余晖,于心不忍道:
“我去看过了,柳州的百姓很苦。”
“比我想象中的更苦。”
“这些年是我辜负了他们。”
父亲说出此话之时,原本稍稍佝偻的脊梁似乎挺的无比的直。
他有看到了儿时父亲那高大威猛的身影,哪怕不穿战甲,亦是如此。
李淳良没有再多说一句话,握紧战刀,提起酒坛起身,走出门外。
他知道当父亲挺直脊梁的那一刻,便不会再去见林叔,也不能再去见林叔。
他的内心是纠结的,父亲做的对,也不对。
站在李家的角度讲,李家愧对林叔。
站在百姓的角度讲,父亲只能这般做。
倘若李家不能自扫门前雪,又如何荡尽柳州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