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没有这样真情实感的去憎恨一个人,憎恨延安帝,憎恨他竟然为了一己之私,要活活坑死封北意。
陆孟恨得牙痒,但是她不打算拉着别人和她一起送死。
所以她对同行的喜财说:“你回去吧,回去找我姐姐,她现在还是副将,肯定能够让你重新回到军医团队。”
喜财听了之后,却是立刻反驳:“太子妃在说什么!太子妃可知长孙副将为何会派我与李双随行?”
陆孟摇头。
喜财说:“李双和我都没有亲人,我们都是在南疆苟且偷生,我和李双都是长孙副将救过的人啊。”
“李双没有良心,不代表我喜财没有!”
“且到皇城还有足足好几座城镇的距离,你一个女子,你独自一个女子,要如何能够平安入城?”
“而且太子谋反,南疆没人透露你的身份,皇城之中却都认识太子妃吧?到时候太子妃一露面,将军能不能活喜财不知道,但是太子妃必死无疑。”
陆孟眼泪滚落,看着喜财片刻,觉得大恩不能言谢,她直接对着喜财跪地。
“太子妃!”
“不要叫我太子妃了,你站好,你当得我一跪。”
陆孟说:“若是到了皇城,我姐夫能够平安脱险,那之后我再设法报你恩德。”
“你没家人,若我和姐夫侥幸不死,从今往后,将军府就是你的家!”
陆孟端端正正跪地,给这位名叫喜财,在这本上没有一个字,连炮灰都不算的军医,行了她从未对任何人真心实意行的大礼。
“太子妃快起来!”喜财眼睛也都通红,他对金钱或许真的没有太大**,但是陆孟的承诺,也正戳在他心窝子上。
如果是家人……
是家人那当然是万死不辞!
陆孟被扶起来,抹了眼泪,把清创刀扔在桌子上,说:“你以后叫我陆孟就行。”
“使不得使不得。”喜财死活不同意,他对长孙纤云敬重非常,对封北意将军更是,这两人都捧在手心的心肝儿,他怎敢不敬。
陆孟最后说:“我在皇城当中有一些……朋友,他们都叫我二小姐,我行二,长姐是大姐,你便叫我二小姐吧。”
这次喜财才终于“哎”了一声,道:“二小姐。”
陆孟强自镇定下来,抹了眼泪说:“我们……其实也没有完全到绝路,我们还有一种办法,能够最大程度地保障所有人的安全。”
陆孟和喜财商量了计划,然后就马不停蹄地赶往皇城方向。
他们昼夜行路,到了临近皇城的城镇的时候,仅仅用了两天。
二月二十三从南疆出发,他们到现在已经足足走了二十天。
今天是三月十五,他们找了一间客栈落脚。
这一次陆孟拿出了所有的保命丹,一次性给封北意吃下去,打算把这些天都昏沉,靠着陆孟灌浓糖水和各种稀粥活着的封北意叫醒。
她必须把他叫醒。
因为唯一能够在这种情况之下进入皇城,并且不被皇上忌惮立刻杀掉的方式,就只有一种,唯一一种。
那就是在封北意出现的那一刻,就让皇帝明明白白地知道,封北意已经没有了任何的威胁。
陆孟给封北意喂粥就开始哭,一直哭。
她也不想哭,但是她没有办法,真的没有办法了。
比起看着封北意腐烂而死,失去一条腿的痛苦,就根本不算什么。
陆孟喂完了米粥,把现在的情况,和她的打算,都跟封北意说了。
她说得自己哽咽,她无法理解,为何这世上好人却要落得如此下场。
封北意却十分理解,虚弱地抬手摸了摸她的头,笑笑说:“就按你说得办。”
“茵茵别哭……你已经做得很好了,我从前是,咳,是误会你了。”
“我以为你除了吃,什么都不会,柔弱不能自理。”
“但是这一路上……全靠你。”封北意眼眶通红,强忍着没有流下眼泪。
他说:“你是我见过除了你姐姐之外最好的姑娘。”
陆孟本来哭得不行,闻言忍不住又流着眼泪笑起来。
封北意都到了这个份上,比较起来,还是觉得自己老婆最好!
陆孟依恋地抱住了他的腰,他消瘦了好多,看脸简直难以找到他从前的模样。
陆孟甚至发现他作轻松地笑,眼角的皮都皱起来了。
陆孟哭了一阵子,抱着封北意安慰他说:“姐夫你放心,我锯掉你的腿,我保证……我保证能让你再重新站起来!”
封北意只当成笑话听,安抚地摸了摸陆孟的脑袋。
封北意本来想要一直坚持,好安慰陆孟,让她不要害怕,不要难过。
他受伤的右腿早就没有了知觉,连麻汤都不用喝,也不会疼。
但是他还是没能撑得住,中途就昏死过去了。
陆孟动手之前哭得不行,真的动手反倒不哭了。
她不会做什么外科手术,她没有任何外科手术的常识。
只能尽量用从槐花那里学来的一点能耐,先切割外面的皮肉,再用软锯锯掉腿骨。
陆孟全程忍着胃袋翻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