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场的会试,柳白反倒是没有去看,而是利用今天的休沐,前往大秦书院。
没有易容,但也没真的在书院学生面前堂而皇之走过去,而是到了郦食其的副院长办公室。
“解元已经到手了,会元和状元,你这个大秦书院的副院长,觉得周勃如何?”
柳白品了品书院的茶,口齿留香。
虽说他丞相府的茶叶是天下一流,但是大秦书院也不是吃素的,稍微掌握了一下丞相府炒茶的技艺,那群疯了一般的书院老师,诸子百家的大拿,硬生生还进行了些许改良。
为此,他们甚至都拿出了学分,‘引导’学生们进行‘茶叶研究’。
说白了就是做苦力。
如今大秦书院的茶,挑些品质好的,已经能到黑市之中冒名顶替‘丞相府臻选’了。
当然,这些流出来的‘黑市茶’,大多都是学生们的杰作,书院老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柳公,老朽觉得周勃虽然赢面大一些,但咱们也得谦虚不是?”
“稳重一些,九成把握如何?”
郦食其笑呵呵得开口,竟是有些试探的意味。
柳白深深看了一眼郦食其:“你个老小子,人家教课是教学问,你该不会教的是臭不要脸吧?”
郦食其淡笑应对:“一贯如此。”
如此模样,柳白哈哈大笑,伸出手指,指着郦食其,又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合着整个书院学生的风气不正,这个貌似忠良的副院长,也是要负首要责任啊!
“那你稳重一些,剩下为什么会丢了那一成把握?”
柳白忽然开口。
其实他能听得懂,郦食其察觉到了周勃身上有小问题,但是这个小问题太小了。
郦食其略微沉吟,仿佛是在思考,该不该将这件事说给柳白听。
这毕竟可能关系到周勃的仕途。
但是想了想,他决定说。
以这位柳相的本事儿,现在没有察觉到,只是因为没有接触周勃。
一旦周勃进入朝堂之上,说真的再惊才绝艳的年轻人,只不过历练了这么几个月,在柳白这种浸淫朝堂,天赋远超的政治怪物面前,跟扒光了底裤没什么区别。
“周勃外人看,周勃仿佛于名利平静,即便是得了那像是解元,也是安稳在书院之中看书。仿佛是在专心备考。”
“但是”
“柳相,周勃心中,其实是有一点怕。”
“怕辜负了所有人的期待,也怕他自己其实做不到解元,会元,状元这连中三元的壮举。”
“表面越是平静,就代表心中越是怕。这是周勃的优点,但这个怕却是瑕疵。”
“他想要成为所有人眼中的不败天才,或者说他想要成为一个不被人辜负期待的人。”
“这一切的源头是柳相您。”
郦食其双目盯着柳白,有些许拘谨。
剩下的半句话,他没有说出口,但是柳白却是听了个明白。
为什么源头是他柳白?
食堂之约!
周勃要超越他柳白,要走的路子就绝对不能有半分凝滞,甚至在朝堂这样满是荆棘的地方,要拔腿狂奔。
别说对于周勃这样一个没有真正当过‘官’的年轻人很难了,哪怕是游航这种当过一郡郡守的老家伙,都会浮现一股子深深的绝望感。
柳白淡笑一声:“既怕又何必想?”
“既想又何必怕?”
“所谓的想与怕,与做这件事来说,半个大钱关系都没有就像”
“看到一座山,看到一道水。看山山还在,看水水还流。怕爬不上高山,怕趟不过河流?都是没用。只要的心是在这山,这水上面,只管远去便是。”
“人生的理想,说到底是一种很虚的东西,但是人的欲望,也就是那一个‘想’,却是时刻推着你后背往前硬着头皮迈出步子的玩意儿。”
“不因为想而惧怕怕,也不因为怕了而不去想。”
“所谓的不再怕,其实只是以前做了梦都想要做到的事情,当真正做到之后,也变得不这么有趣。”
柳白起身,笑着说道:“生在大秦,是一件很痛快的事情。”
“如果他周勃还怕,还想,本相会让他忙的没有时间去怕去想。”
“既然你郦食其今天能与本相敞开心扉说这么多东西,本相也不妨告诉你一件事。”
“这件事,周勃考虑过,你郦食其说不定也考虑过。科举过后,周勃不会进入东宫,成为太子的臣子。”
“这不是本相给你们的保证,而是一定的事情。这个事情你郦食其肯定猜不出原因,周勃能猜出来,他甚至能猜出来如果他当真有好成绩,下一份官位到底是什么。”
这样一番话说完,郦食其甚至都没能从柳白第一段话那浅显又深刻的道理之中完全醒悟过来,就吓了一跳。
柳相太可怕了!
他怎么知道,周勃也曾经抬着头看树,想过是不是会进东宫这件事?
但紧接着,郦食其看向柳白。
这个比自己年轻了数十岁,可地位却是自己数十倍的当朝左丞。
没由来得,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