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未的时候,老站长把他采访后在家里撰写好的稿子,带到办公室叫我利用周未时间,慢慢地敲打出来。
年纪大了的老站长,不会电脑,虽然他的办公桌上也有一台像模像样的电脑,但是似乎是个摆设,几乎没有用过。虽然他也努力尝试过多次,想把电脑学会,但最后还是不了了之。
不会电脑,写稿自然就只能手写,而且得一笔一划地写,因为太潦草了,我认不出来的话,我会发火,我也不会打。所以从这方面来说,老站长也有点含糊我。
周五下午,老站长来到我的办公室,手里拿着一叠报社总部的稿纸。报社总部的稿纸,很标准,是白底,绿格,就像小学生练习写字的纸一样,一个方格,一个方格的。一个方格一个字,每个字写在方格的正中间。这些稿纸,都是老站长在报社开会的时候,拿回来的。每次写稿,他都用这些稿纸,工工整整地写。
以前,他可不这样,不舍得用这些稿纸写稿,而是用废纸,或者A4大白纸写,写得也非常地潦草,不但潦草,还让人难以忍受。因为在草稿纸上,他经常一个箭头把一个段落,划到下一个部分,或者上一个部分,箭头划到一部后,有时候接着又把箭头除掉,用叉叉除掉箭头,满纸的修修改改,满纸用红笔写的修改内容。有一次,我打着打着他的草稿,几乎每一个字都很吃力去辩认,不但要辨认他的字,还要猜测他的思路。我耐着性子,打了第一部分,用了近2小时,快到中午的时候,我实在气得不行了,一下子把他草稿纸全部扔到他的办公室地上。大声地告诉他说:“以后你写的草稿,要还是这样,麻烦让别人去打,本人没有能力去认你的字,更没有能力去猜你写作的思路,也没有时间去猜……一个上午的时间,就耗在这个上面,而且只打了一个部分,圈圈、点点、修修改改,你自己看看,怎么认……”
那段时间,我正好在忙各单位的网站创建和维护的事,时间对我来说,是很宝贵的,我经常会把东西带回家加班。
老站长陪着笑脸从地上拾起他的草稿,连声说:“我重新抄一遍,我重新抄一遍。”两天后,才把他字迹工整的草稿再次拿给我打。
从那以后,他的草稿就变成了现在的标准稿。
我接过他递来的草稿,大致翻看了一下,总共十一张稿纸,分了三大部分,每个部分都有三个小段落,大标题,小标题,三个部分的标题,有递进的意思,开头,结尾,完完整整。老站长是个老笔杆子,几十年如一日地坚持写作,出了几本书,还到人民大堂会授过奖。他的稿子,就像我在人民日报、新华日报打的稿子一样,当然质量可能没有人民日报、新华日报那么高。毕竟人民日报、新华日报的稿子是精雕细琢出来,听说,这些报社的记者采访,都要用几天,甚至几十天,写作时间通常是一个月,两个月,甚至是半年。虽然质量没有那么高,但路数是一样的。
周六午休起床后,我就坐在床上打他的草稿。边打边揣摩他的写稿的思路。
周一一上班,我就把他的稿子打印出来,拿给他自己修改。
十多分钟后,他又把他的修改稿拿给我,我再次在电脑上进行修改。
再次修改后,我就直接编排到我们的地方专刊上,稿子署名,我按他之前说的,署我们俩的名字,他的名字在前,我的名字在后。
专刊4个版面全部编排好后,我用A3纸打印一份给他过目。这是一直以来的习惯,也算是规定流程。
我把打印的A3专刊版面拿给他审时,我就装模作样地倒水喝。水瓶在外面的办公室,外面的办公室,连着他的办公室,而我的办公室是在里面。倒好水,我就站在外面的办公室假模假样地渴了,大口大口地喝水。一边喝水,一边斜着眼看他审,当然是为了看他对署名的反应。果然审到排有这个稿的版面时,他眉头一皱,嘴角一咧,似笑非笑,仿佛是嘲笑。我心想一定是嘲笑我自作主张地署名。
约摸半小时的时间,四个版面全部审完了,让我拿回来修改。修好后直接传到报社总部照排室郭总。
每个版面只有微小的部分修改,我看了看三版的那个稿子的署名,他没有动。我心中窃喜。老站长说话还是很算数的。只是我感到有点惭愧。毕竟稿子不是我写的。
我心花怒放地修改后四个版面上微小的部分,就传到报社总部郭总了,我们传送文件都是用QQ,从QQ传过后,我还叮嘱郭总说:“四个版面,我们都仔细审过了。再请报社终审……应该没有改动吧。”
郭总是个年轻的男孩子,诚实稳重,照排室归他管。他回复说:“一般你们自己审过了,我们不会动的,除非大的政治性稿件……”
我说:“郭总,这次没有大的政治稿件,都是一般新闻稿和通讯稿,而且通讯稿,我们也给单位送审过了。”
郭总说:“那不会动了。”
我心想,这下,我的名字终于可以在报上见到了。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我竟然有了这个梦想,而且梦想非常地强烈。
接下来,我就静等报纸的到来。
那个时候,我们是周二报,每周二、周四出报,一周两期,每期至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