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眼镜店离开后,回家还是按部就班地接送悦宝上下学,烧饭做家务。
很多次,我都接悦宝接到学校教室里。
悦宝,她们班的班主任,是个女的,非常负责。对学生要求也很严格。爱拖堂。恨不得要把自己的知识,一股脑儿地传授给她的学生们,自然总是觉得时间不够,自然也就爱拖堂。有时候,别的班级都下课了,她们班的老师还在布置作业。
很多次放学后,我都看见老板的儿子,胖乎乎地背着大书包,跟在班上那个妈妈是工商局的女同学屁股后面,仰着头,抢着跟同学和同学的妈妈说话。那位女同学,长得像她妈妈,个子特别地高。所以老板儿子总是踮着脚仰着头,跟她说话。而老板的儿子看见我,却熟视无睹。
很多次,我也碰到老板的母亲来接她的外孙。每次,老板的母亲都先热情地跟我打招呼,还多次跟我特别地解释、道歉道:“我家小雪脾气不好。真是对不起啊。”我也喜笑颜开地回复她说:“没关系,瞧你,说什么对不起。年轻人哪能没有脾气。”
其实,老板的母亲也是个苦命人。男人很早就去世离开了她。
她一个人带着一双儿女,苦巴巴地养大他们。儿女长大了,也有了工作,结婚生子。眼看好日子就来了。可惜又遇到单位改制。一双儿女像我一样下岗了。女儿从纺织厂下岗,儿子从啤酒厂下岗。
儿子是老大,女儿是老小。儿子像个长不大的孩子,整天想着打球,玩儿的。女儿,虽说是老小,但却责任心很强。后来挑起整个家的生活重担,带着哥哥开店做生意。
那时在老板店里上班,春季来临时,要进太阳镜。老板就叫她哥哥去进货。她哥带着妹妹拟好的进货单,到她妹妹指定的地方,跑了一天,结果没进到什么货。第二天,她问她哥:“叫你进货,你咋就进了这么点货。春季连带着夏季,太阳镜是俏货,你进的这么点太阳镜哪里够卖?”她哥说:“我都在那儿跑了个遍,没见什么好看的太阳镜。”第三天,老板亲自外出进货,快到傍晚时,打电话给她哥,让其到火车站接货。两大包货进到店里后,老板又亲自一一挂上、摆上柜台。老板告诉我说:“你看,我哥能做啥事,就知道打球打球。开好单子,叫他进货,他说没货。我到那儿一看,那么多新样货,他竟然说没有货。”
下岗工人的日子都很苦,很累。就像老板一样,虽然做个眼镜生意,当个小老板。长年累月地驻守在店里,顾了自己小家还得顾哥哥和母亲大家庭。其实,我也挺理解她的不容易。同命相连,都是下岗工人,哪能不理解的呢。
到六七月份,悦悦放暑假了,不用接送她上下学了,白天又越来越漫长,我在家实在闲得无聊。我又有了想走出家,挣点小钱补贴补贴家用。
我四处寻找打工的地方,看到市中心距家不远处,大概600米一大型家具城招聘员工。我去应聘了。第一天,去应聘,第二天,我就正式上班了。老板是个年轻女的,带着聘用的一帮参差不齐的老少娘们做家具生意。年轻的只有20岁刚出头,年纪大的有50岁左右,中年的有三四十岁。上午8点半上班,下午5点半下班,中间没有休息时间。中餐在店里吃,是老板供应的。但饭菜是员工自己烧,老少娘们轮流烧饭,轮流洗碗。我特别不适应那儿的环境。下面是菜市场,上面是家具城,上下是联通的,一阵阵腥臭味自下而上流窜上来。我胃口浅,这种腥臭味让我呼吸不畅,更不用说在这儿吃饭了。我仅仅在那儿上了一天班,下班前,我对那位年纪大的、50岁左右的大姐说:“大姐,明天我就不来上班了。”那位大姐说:“我看出来了,你不想在这儿呆。适应不了。味道难闻吧。刚来时,我们也和你一样。”我笑笑无语。第二天,就没再去了。
后来一直在家呆着,慢慢地,悦悦也渐渐长大了,早上起床,不用我给她穿衣裳,梳头,晚上也会自己洗澡了。悦悦学习上很是自觉,不用我操心,现在生活上,自己也会了很多,不需我亲自过问。无事可做就更无聊。我就同周扬叨叨:“还是想出去找点事做做,可是又不想像以前那样没有节假日,想改变一下自己求职的方向。”
周扬说:“要想改变自己求职的方向,就得先提升自己的能力。比如,现在没事在家,你可以练习练习电脑打字,以后出去找事,就可以做打字员,文员啥的。一般这样的工作,都有节假日和休息日。”
于是,我开始练习电脑打字,背五笔字根。接送悦宝上下学时,一路上,我都在头脑中,默默地背字根。
2004年左右,我们这个五线城市,家用电脑不多,就连企事业单位的办公电脑都没有普及到位。打字员,在当时,还很吃香,很时尚的,是个蛮高雅的职业。有专门培训打字员的店面,最有名的是兰兰电脑培训室。街上到处都有打字店。尤其是机关事业单位楼下的店面,打字店一间连着一间。那时候,机关事业单位工作人员,会打字的不多,字打得快的,就更少之甚少了。
记得,后来在同一个单位上班的一位老同事告诉我,他女儿当时在事业单位学电脑打字,那真是苦不堪言。他女儿初中毕业,凭着他自己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