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搬出哥嫂家很长一段时间,母亲并不知道,那个时候电话还没普及,家装电话极少极少,别说是农村,就连城市居民家装电话都少之甚少,二哥家也没有电话。信息自然通畅不了。哪里像现在,时代进步了,人手一部手机,有人甚至好几部手机。手机能随时随地上网,信息畅通无阻。
后来母亲是在陈艳的母亲那儿购买东西时,陈艳的母亲告诉她的。
陈艳的母亲是来给陈艳送被子时,知道我和陈艳住一块儿的。
陈艳的母亲在乡镇供销社工作,她是棉布柜的柜员,又是二哥恩师的爱人,师母。只要母亲去乡镇供销社采购站,购买家里日常用品等东西,或是到她的柜台扯布做衣服,她俩都会相互拉拉家常。母亲喜欢交朋结友,更不用说二哥的师母了,交往自然频繁得多。
一次母亲去她那儿扯布,一见面,陈艳的母亲就说:“梅母,来了。现在我家艳艳和你家小梅住一起,就住在供销社招待所。”
当时听得母亲丈二尚摸不着头脑,心里犯着嘀咕:“不是住在她哥嫂家里嘛?”嘴里含糊其辞地应着:“哦,哦,哦……”
草草地买了东西,母亲就返回了。一路上,想着这件事:“好端端地咋就搬出哥嫂家呢。”
第二天,母亲就来二哥家了。
上午,我到单位不一会儿,楼上办公室的人就叫我上去接电话:“小梅,你哥打电话找你,赶紧上来接电话。”
我上去接了电话,才知道,母亲来了,二哥让我午饭后,去他家一趟。
在单位吃过午饭后,我去了二哥家。去时他们正在吃饭。
小侄儿在奶奶的身边转悠个不停,小时候奶奶带的,见面就是亲。
吃完饭,大家坐在饭桌上聊了会儿。
母亲对哥嫂说:“哥哥嫂嫂认识人多,关心关心梅梅,帮她找个合适的婆家。”
其实这话,母亲对哥嫂不知讲了多少遍。上班第一年回家过年,哥嫂带着侄子也回老家过年的,吃年饭的时候,母亲就对哥嫂说过同样的话。二哥当时就说了:“这个不用您提醒的,我们自然会放在心上的。”
稍稍坐了一会儿,母亲对哥嫂说:“你们去休息吧,我到梅梅那儿看看就回去了。”
这时也快到下午上班时间了,哥嫂带着小侄儿和我们一起下楼了,一起走出楼道,一起走出楼院儿。
下楼后,五个人排成一字形走在楼院的路上,二哥走在中间,左右两边分别是二嫂、小侄儿以及我和母亲,二嫂牵着小侄儿。
走在楼院儿的道上,二嫂说,似乎是对所有人说:“在这儿住了大半年的时间,我们都和和气气的,相处得很好。”二嫂说完这句话,向我们这边和二哥都看了看,仿佛是在征求她说的话真伪。我和二哥附和道:“是的,是的,有半年多了,七个月……”
我知道二嫂心里是这样想的:在她家住了大半年时间,没有翻脸,再住下去,很可能会吵架,那样会不好的。早点搬出去,既能避免吵架,又利于将来谈朋友方便些。
母亲说:“搬出来也好,老大不小的了,是要独立了。”
母亲来到我的住处,看了看,其实并没独立,依然在二哥的庇护下生活。
招待所隶属供销社,是供销社的下属单位。看了我的居住环境,母亲放心地回家了。
自从我和陈艳住一起了,陈**亲那儿就成了我母亲探听我消息的源地了。母亲往她那儿跑得也更勤了。可以一次性采购的农家用品,母亲却有意分批次来乡镇供销社采供站采购,其实,那会儿,我们村也有代销店,但是母亲相信供销社。
每次去采购站,无论买不买布,母亲都要跑到陈艳的母亲布柜台前,和她寒暄几句。
以前母亲对陈艳的母亲特别地尊敬,本来就有的城乡差别,又加上是二哥的师母。但是现在母亲在她面前要自然舒服多了,因为二哥是她的领导了。向来是,母以子贵,子荣母贵。
母亲来我这儿回去后不久,我回了一趟家,11月份初,天气渐渐冷了。一走近老家的村庄,老远地就看见母亲在河边洗衣服,叫了声:“姆妈。”
母亲听见叫声,应着,满脸高兴地站起身来,说:“唉!你咋回来了!”
我接过母亲手中的棒槌,洗完剩下的衣服,拎起篮子里的衣服,和母亲一起向家走。
母亲笑嘻嘻地,像审问犯人似地问道:“是不是谈恋爱了?”
我说:“没有。”
母亲说:“连你妈都想瞒!”
我说:“听谁说的?”
母亲说:“陈艳的妈说的,难道还有假?”
看来是瞒不住了。其实那会儿,也没正式确定,那能到处乱说呢。
我说:“我们是同学。”
母亲说:“同学,也能谈谈啦。”
我不想多说什么,母亲也没有多问了。
但母亲叮嘱我说:“老大不小了,到了成家的年龄了,再大了就成老姑娘了。眼看这一年又要过完了。过了年,你又大一岁了。我们村无论是考走的姑娘,还是农村的姑娘,像你这般大,大多结了婚,生了孩子。你不知道着急,当妈的,我可是急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