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历9月30日是个大好晴天,这天,父亲、母亲和我都起得很早,吃过早饭,收拾好饭桌椅,洗涮好碗筷后,我们三个人精心打扮了一番,穿上压箱底平时不舍穿的衣服,母亲锁上大门,父亲挑着担子,我和母亲跟在父亲后面出门了。
父亲挑着的担子一头是一床盖被,一头是我的四季换洗衣服。
出门快要拐到路过西边旧堂屋时,母亲低声叫叮嘱我说:
“看到大哥大嫂,喊他们一声,说:‘我走了。’”
走到西边旧堂屋,看到大哥大嫂正坐在靠后门边儿的小饭桌上吃早饭。
我按照母亲的叮嘱,喊了声:“大哥,大嫂,我走了。”
大哥抬头看了看我们,用鼻子哼了一声:“噢。”
大嫂没有吱声,只是瞄了一眼。
随后,大哥大嫂继续吃早饭,我们从他们身边路过走了。
母亲很是生气,一走出村子,就开始狠狠骂大哥大嫂:“呆死了的,小妹妹离开家,喊你们俩一声,你们就不能站起来,开个笑脸,说几句话。俩个人都没有个笑脸,像猪一样哼一声……”
一路上,母亲不断重复着这几话,骂大哥大嫂。而我和父亲一言不发,任由母亲骂。
走过村里的泥土路和村后山坡里的山道,来到大马路边,等待路过的车。
父亲放下担子,母亲走热了脱下外衣,我们三个人在路边找了块大石头坐下来歇息。
等车的间隙,母亲又开始嘱咐我:
“到了二哥二嫂家,要放勤快些,下了班就回家,帮着带带侄儿,做做家务事。”
我默默地听着母亲的叮嘱,并不时地回复:“知道了,晓得了。”
母亲一心想把我培养成城里人,我第一年高考落榜后,接着又补习了一年。
在补习的这一年,在城市里工作的二哥,得知市里因为建防洪墙缺少资金,出台用钱买城市户口来筹集建防洪墙的资金缺口,于是二哥紧紧抓住这个机会,想方设法搞到一个名额。但需要4000块钱买一个城市户口。
名额搞到后,二哥回了趟家,先是告诉了母亲,母亲万分高兴,对二哥说:“这钱我一个人拿。”
二哥说:“等下吃饭时,我再提一下,看看老大……”
后来一大家人坐在桌子上吃午饭时,二哥把市里出台的解决户口和建防洪墙政策的事说了一遍,也说了自己为我搞到一个名额,还说需要4000块钱。
大哥大嫂听了只说了一声:“乖乖,这么多钱啦!”
看到大哥大嫂根本没有拿钱的意思,二哥知道自己招了个大麻烦,但是事情已经办了,钱已经交了,没有退路。
饭后,母亲对二哥说“这钱我拿,不要你拿。”
二哥说:“我是指望回家,哥哥、姐姐们大家凑凑的。”并说,钱是交了但瞒着二嫂的。
解决了我的户口问题,接着母亲又让二哥想办法,给我找个工作,哪怕是临时工。后来,二哥又在他的下属单位给我找了份临时工。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在我第二次参加高考之前的四五月份就办好了,而且是瞒着我的,但也并没瞒多长时间。母亲由于太高兴还是在我参加高考前,告诉了我这一切。
我高考再次落榜后,二哥又回了趟家,到村里、乡里帮我办理了农转非的手续。
二哥回家办理转户口的这天,正值盛夏,全部办好回家吃过午饭后,母亲坐在门槛的青石板上对坐在石板另一头的二哥说:“这钱不能让你一个拿,我拿一部分。”
二哥说:“拿都拿了,算了。”
母亲说:“我说我拿一部分,我肯定拿一部分。”
听了母亲和二哥的对话,我说:
“我上班后,每个月还一点,我自己还完。”
二哥看了看我,说:“算了,算了,算了。”一连说了好几个“算了。”
第一次二哥回家以为大帮小凑的能把4000块钱的户口钱解决掉,结果很失望。第二次二哥回家估计也不再指望什么了。所以一个劲地说:“算了”。
从母亲的言语和二哥的表情之中,我读懂二哥的“算了”二字,既有失望之意,更有无可奈何之情。
其实,二哥自己也挺不容易的。靠知识改变命运,读书跳出农门,初中毕业考取中专,中专毕业后分配到乡镇供销社工作,后来几经努力,调到市里的供销社,分到了三居室的单位福利房。之后经人介绍与二嫂相识,结婚生子。
二嫂是高考落榜后,参加招干考试,考取工商管理系统,是名工商干部。
二嫂是城市户口。那时只有城市户口才能参加招干考试。
刚和二哥恋爱结婚那会儿,二嫂还在乡镇工商所工作,每周从城北坐船到乡镇上班,后来二哥想办法,把二嫂调进市工商局。小侄儿出生后,母亲还随二嫂到乡镇带过侄儿。
父亲、母亲和我在路边等了好长时间,等到一辆大篷车到来,母亲上前招了招手,大篷车停了下来,我们三个上了大篷车。约莫40分钟后,在城东郊大型停车场,大篷车停了下来,我们三个人下了车,步行20几分钟来到了二哥家门口。
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