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丽华拨弄着自己的麻花辫,随后拿起一两银子直接往下方的人群砸去。
一两银子没啥分量,砸下去也没激起什么浪花。
无非是有人突然感到脖子一凉,回家一脱衣服没准还能抖落一点儿惊喜。
荀丽华顿感无趣,紧接着她将五两银子扔了下去。
这次恰好砸到行人的脑门上,被砸中的那人刚想叫骂,急忙寻觅砸中自己东西作为证据, 这时他忽然眼前一亮。
砸中他的俨然是一小块儿银锭。
只见那人脸上的怒气顿时消弭,连忙收声并且神态僵硬,生怕别人发现他捡到了一块儿银锭。
眼见没人奔走呼号丢失银锭,那人揣上银锭赶紧就走,步伐如飞。
这一幕被上方的荀丽华与李棠看得一清二楚。
尤其荀丽华脸上更是笑意盈盈,像极了发现好玩之事的孩提。
李棠大概明白了, 这就是荀丽华最中意的“游戏”。
人活着便伴随各种烦恼,无论贫苦抑或富有。
穷人有穷人的烦恼, 富人有富人的烦恼。
二者往往不能相互理解,都在指责对方“为何会有这种烦恼”,甚至提出“假如你我角色互换”。
荀丽华的烦恼比较独特,她的出生就是许多人一生的巅峰,这很令人羡慕,对吧?
可是她出生就已经是巅峰,那她这一生又该追求什么呢?
这份迷茫一直伴随她成长至今,她的身上诸如发型与打扮,都充斥着一种自我矛盾的叛逆。
显而易见,她是一个厌世者。
她在白渠郡拥有整个世界,这里的一切都以她为枢纽,但白渠郡也成为了囚禁她的牢笼。
她憎恶这个化为牢笼的世界,但又发自内心惧怕离开这个庇护她的牢笼。
如此诸多的矛盾之下,养成了如今的荀丽华。
她如今只能依靠窥看人间百态、挖掘人性以获取些许乐子。
李棠很苦恼,为什么他总会吸引到这些问题女子。
他从不排忧解难,也懒得开导别人,他当不了知心哥哥亦或闺房密友, 他不劝生, 只劝死。
能聚在一块儿,依靠的估计不是缘分,就算有缘分也只能是臭味相投的孽缘。
令人头疼啊。
“给我一块儿。”
李棠说道。
“啊?”
荀丽华一度怀疑自己听错了,她曾经也带过别人来到这里,结果那些人要么阻止她的行径,要么一言不发但心里认为她是疯子。
这个李棠居然想加入进来,啊啊……临渊王族怎么也出疯子了?
“给你。”
她直接将最重的二十两银子交给李棠。
李棠掂量了一下,这玩意直接砸下去估计会有点危险。
在他思考的时候,荀丽华将手中剩下的那块儿十两银锭扔了下去。
这次直接给人头上开了瓢,被砸中的那人痛得大叫。
他的喊声同样引来别的行人的注意,正当他们想为其打抱不平时,他们瞧见了砸人的“凶器”。
他们之中的许多人估计究其一生都没见过这么完整的一块儿大银锭,平时他们都得一小块儿掰两半用,哪能见到这么大块儿银锭呢?
正义围观的人们立刻上前哄抢银锭,被砸的那人也不再喊疼。
他嘴里嚷嚷着:“滚开,那上头还有我的血呢!”
他的伤口恰好证明了银锭的“归属”,然而压根没人在意他。
路人也有他们自个儿的道理,天上掉馅饼自然是见者有份。
街道上的人群很快便陷入了混乱,天上掉银子的消息迅速传播开来。
有的人用脸贴着地, 屁股抬得老高, 鼻眼共用, 就好像他们能闻到银子的味儿。
还有些人贴地而行,企图从他人胯下寻到银锭的踪迹,胯下之辱成变为胯下之喜。
更有人“作弊”,依靠自己的武道修为大打出手,将挡路的人一并推开。
高台上看着这些的荀丽华感到欢欣鼓舞,她甚至拍手叫好,也不知道她在为谁打气。
“你到底打不打算玩?”
她回过头问道。
李棠没有回答,直接将手中的二十两银锭徒手掰成好几块儿。
随后他一挥手,抛下一场银雨。
这场银雨的到来无疑是火上浇油,如此一来正在哄抢的人们就得取舍了。
李棠抛下来的碎银加起来足有二十两,但每块儿的大小不一,有的份量重,也有的份量轻。
那么是坚持寻找那块儿十两银锭,还是赶紧哄抢刚刚抛下来的碎银呢?
碎银多抢到几块,运气好加起来没准能大于十两,而且这才刚刚抛下来,反应快的人有天生优势。
但地上那块儿十两银锭是实打实的,而且很多人想必会中途去争那碎银,竞争会轻松些。
这就是取舍,而取舍往往最考验人性。
李棠看来,真正做到取舍的人不多,反倒是有一些想碰运气“我全都要”之人。
此时下方的街道已经完全陷入混乱,正常的交通秩序崩溃,瘦弱者被推倒踩踏,而新的哄抢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