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非看李棠握那已经断气的宋氏之手,足有一分钟。
“虽为罪人,但死者为大,我为其哀悼。”
李棠解释道,随后他便松开了手。
一生之长走马观花,外人看来不过区区的分秒。
但根据宋氏的记忆,她确实是被冤枉入狱的,凶手另有其人。
此外,他脑海中还多了两样东西,一封家书与一本剑谱。
家书的内容他没有丝毫兴趣,只是留意了一下落款之人。
“汝父,宋听涛。”
至于那剑谱,乃是中品武学《鸣神一剑》。
仅仅只有一招,但也只靠一招便足够评上中品。
一剑鸣神,速如惊雷,往往能出其不意而一招制敌。
估计是宋听涛留给女儿的防身之术,内容只有一招也适合女孩子修习。
但宋氏那时候只顾着自暴自弃了,现在李棠脑海中也只有一本剑谱,招式还得他自行修习。
这时,黄捕头闻讯而来,他看着宋氏无法瞑目的尸首,有些胆战心惊。
“以畏罪自杀定论。”
他吩咐道。
李棠这时走到黄捕头身边,对其小声耳语:“黄捕头,宋氏若是抛置野岗,恐有诡变,在下建议您将她的尸首与张员外合葬,方可无忧。”
“你这话什么意思?”
黄捕头瞪着眼睛,色厉内荏道。
“鄙人的业内建议罢了,听不听随你。”
李棠笑道。
黄捕头脸色变了又变,最后拉着李棠小声问道:“你所言当真?”
“当真,择日我与黄捕头一道前去张府,我亲自点穴。”
“还用择日?明日你我就一同前往。”
言罢,黄捕头挑了几个牢卒,让他们用草席将宋氏的尸首包裹好。
李棠带着徐非离开大牢,临行前,他看了眼躲在牢房墙角瑟瑟发抖的书生齐瑜。
宋心慈这辈子遇到了许多男人,但唯一她爱着、同时也爱着她的,却是她一生求而不得的。
话说这案子结了,徐非却感觉自己失去了什么。
他时不时看向李棠,可李棠的表情始终如一,凉薄且寡淡。
夜晚,李棠回到住处。
他点燃蜡烛,一次性点了十余根,间隔半米将其一字排开。
这场面看似古怪且神秘莫测,不过请放心,李棠并不是在举行什么神秘仪式。
只见他握着一根筷子,然后仅仅只是转动手腕,指着那蜡烛,一转一动,蜡烛瞬间灭了六盏。
这是《鸣神一剑》的基础练习法,等一筷子不借助风力能闪灭十盏蜡烛,就算勉强入门。
武学的修习绝非容易之事,讲究水滴石穿,唯一窍门便是持之以恒、反复、机械地练习。
由于轮回之宫的存在,李棠在武学上走了不少次捷径,但真轮到他亲身修习,他也绝不会怠惰。
对他而言,无论多么痛苦、枯燥、乏味的记忆,都只是石沉大海,不惊波澜。
见证过太多,所有的麻木不仁都会变为理所当然。
蜡烛点燃又闪灭,就这样李棠足足练习了一百五十余次,练到他身为从七品武者都感到手腕酸痛。
可就算如此,李棠也只能闪灭九盏蜡烛,最后一盏纹丝不动。
武学如此,武道亦然,无穷无尽,无休无止。
时至深夜,李棠只好手动掐灭最后一盏蜡烛,今日先到此为止。
第二天早晨,李棠像往常一样赶往衙门,然而黄捕头却早已恭候多时。
他找来一辆推车,上面摆着一口做工粗糙的棺材,显然是便宜货。
棺材里躺着的不必多说,自然是那宋氏。
黄捕头看见李棠的身影,搓了搓手,开口道:“李仵作,趁现在人少,咱们赶紧推着棺材上路吧,免得到时候别人看着晦气。”
李棠点了点头,这次黄捕头算是考虑周到了。
“那你推还是我推?”
这个问题问到点子上了。
黄捕头表情一阵阴晴变化,但一想起昨夜做的噩梦……
“我推我推,自然得是我推。”
李棠轻声一笑。
“县令那可说清楚了?”
黄捕头点了点头,难以置信,县令居然做了和他同款的噩梦。
“好嘞,那咱们上路。”
只见李棠从随身携带的工具箱内取出一沓纸钱,将其洒向空中。
“开路开路,诸君退散~”
黄捕头推车跟在李棠身后,心中甚是发毛。
半个时辰后,二人抵达张府。
由于昨日张府的管家与夫人都被衙门传唤去,而且彻夜不归。
有消息灵通者已经打听到了噩耗,此时张府上下人心惶惶。
守门家丁看见李棠一路洒落纸钱,黄捕头推着棺材紧随其后,不由发出一阵惊呼。
不一会儿,成群的丫鬟仆役们挤在门口注视着二人。
“黄捕头,该你出马了。”
李棠提醒道。
黄捕头将推车停靠在一旁,挺胸抬头后整个人的气场瞬间上来了。
“咳咳!诸位张府仆从,毒妇宋氏伙同情夫齐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