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元豁然睁开了灰白色的眼眸,死死的盯住了陆远。
刹那之间,陆远如遭雷劈一般,全身上下不由得打了个激灵。
“韩大人,沧阳毕竟是你的老巢,能够理解,能够理解!”陆远赶紧拱了拱手,做出很客气的模样。
韩元还是不说话,盯着陆远,仿佛要用眼神杀死陆远一般。
糟糕了!
让陆远猜对了!
“姓孙的也太不知好歹了!”陆远赶紧说。
“砰!”
进入牢房的门突然大开,长得凶神恶煞,酷似土匪的新管事人冲了进来。
“说什么?说什么?你这杂种,说谁?”
土匪管事人手里拿着皮鞭,指着陆远怒声喝问。
“说,说沧阳一个土财主,不是东西,他妈的,欠钱不还……”陆远说到这里急中生智,立即指着韩元破口大骂:“还不是以为姓韩的,他和那个姓孙的土财主的老婆有一腿……仗着这一场关系才敢欠我的银子不还!”
土匪管事人的注意力成功被陆远转移到了韩元的身上。
韩元鄙夷地看了一眼陆远,一副不屑狡辩的模样。
“姓韩的杂种,我听说你老小子很嚣张啊!”
“啪!”
“啪!”
“啪啪!”
土匪管事人说话之间将手中的皮鞭凌空打出,传来一声声撕裂空气的嘶鸣声。
陆远听了顿时有一种心惊肉跳的感觉。
“韩元这老小子那副骷髅身体,只怕挨不住三皮鞭吧?”
“到时候,纵有千般计划也是无用,人没了!”
陆远以为土匪管事人要给韩元吃点苦头的时候,那人却只是凌空抽打了几下后,回头冲着陆远吼了一句:“都给老子老实点,不然有你杂种苦头吃!”说完便得意地吹着口哨走了。
懂了!
陆远明白了过来:“这是收钱了!”
土匪管事人的确是孙铭的亲信,但爹亲娘亲不如银子亲!
只要钱花到位了,又没有接到死命令,自然是不会为难韩元。
当然了,陆远不知道的是,这土匪管事人不止收了韩元的保护费,也收了陆远的保护费。
不然,不会对陆远如此宽容。
陆远在沧阳当了八年执事,大半年的主簿,最大的优势就是朋友多。
沧阳地面上遍地是朋友,什么财主员外,什么店家小二,陆远都能够做下来亲人喝酒,划拳。
朋友多了就是好,朋友多了路好走!
真味酒楼朱老板、县衙捕头刘平、桃红院的老鸨子小桃红、钱家药铺的老板钱挡、还有赵员外家的赵奔……以及已经成为民夫头领的沈勇!
无论好人坏人,那都是陆远的朋友。
沈勇是个热血的汉子,知道陆远出了事也没有闲着。
他在乡野之中召集了二十多名信得过的兄弟,又联合了清水镇孙科家的残余家族势力,组成了一个五十多人的小分队。
他们躲在山中日夜操练,每天都到县城来打探消息。
只要听到关于陆远的任何消息,他们就会全军出击!
他们已经做好了劫囚车,劫法场的准备!
“陆大人是为了保证我们大家的身家性命才成了阶下囚,咱们有点良心的汉子哪怕是为了陆大人死了也甘心,大家说是不是?”
沈勇在训练的时候,大声动员在场五十多名热血汉子。
“是!”
“就是为了陆大人死了也甘心!”
齐刷刷的吼叫声,在乡野之中回荡着久久不散!
仗义每多屠狗辈,薄情多是读书人!
“救下陆大人之后,咱们可就成了流寇!这轿顶山……”沈勇指向了身后的大山,接着说:“大家都往山上跑,轿顶山上有座三官寺,咱们在那里集合,到时候何去何从,听陆大人安排!”
“大家放心好了,三官寺里,我已经运了粮食上去,咱们在上面住上月不是问题!”
清水镇孙科的堂弟孙威大声对众人说。
他堂兄孙科家破人亡,让孙威彻底看清楚了局势,这年头要么就是培养势力,壮大自己求自保;要么就是低声下去,当狗跪舔,给大人们当奴才,就这么两条路!其他的路都行不通!
他堂哥孙科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
一辈子老实本分,恪守祖业,善待乡民,修桥补路,行善积德,结果呢?
落得个家破人亡!
传了五代的祖业彻底充公!
这是一个吃人的世道!
不想被吃,就必须要有过硬的手段自保!
孙威恨透了官府,又和沈勇是朋友,两人一拍即合,联手闹出来这么大的阵仗。
轿顶山是块宝地,前面是地形复杂的山坡,后面是断崖,易守难攻,只要守住上山几个垭口,千军万马来了也无济于事。
沈勇和孙威已经做好了准备,到时候救了陆远上了轿顶山,便在山顶之上安营扎寨,自立为王,安安逸逸做土皇帝!
反正中宋朝廷式微,北蛮、西莽虎视眈眈,早已经是千疮百孔,毁灭是迟早的事儿。
既然如此,大家何不痛痛快快地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