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间,夏去秋来,从办公室的窗子望出去,碧空万里,风和日丽,秋高气爽,秋天宜人的光景又一次展现在人们面前。聒噪的夏蝉早已放下了叫嚣,不知不觉消失了踪影,他们短暂的一生谁也不知道谁留下了什么,甚至他们从来没有见过自己的后代。过去的日子不复再来,流逝的岁月慢慢兑化成生命的年轮,一圈更比一圈年轻的年轮停止了生长不再扩展的时候,任何的生命都将销声匿迹。
霍旭友上班之后的第一个中秋节即将来临。
在此之前的一个多月里,他一直没有具体负责的业务,每天上班基本的动作就是搓地、打水,看看闲书,浏览下报纸,还有办理下领导同事委托的小活。下班后偶尔在球场上打会儿篮球,或者到黄梅的摊子上帮个忙吃顿饭,日子倒也过得惬意,无忧无虑。恬淡心情下的生活有时会消磨人的意志,有时会让人产生莫名的快感,觉得生活真美好。霍旭友属于后者,他依旧沉浸在初上班的兴奋之中,他感觉到身边的一切都是美好的,友善的,顺遂的。
9月15号,霍旭友得到了上班以来的第一份工资。当他得到通知去人事处取工资的时候,他激动地甚至走错了楼层。人事处劳资科的一名办事人员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绿色的存折交给他的时候,他却没有去接,他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他只认钱,工资就是人民币,工资就是一摞花花绿绿的钞票。办事人员没想到他不接受递过来的存折,笑了笑,说:“小霍,你的工资,都打到存折上了,钱都在里面,别把存折弄丢了,以后每月的工资都会打到这本存折上。”
哦,是这样啊,什么是存折,我不认识存折阿,我只认识人民币啊。霍旭友心里想着,他还是接过来了,对着办事人员举了个躬,说了两声谢谢退出了房间。在走廊里,借着微弱的灯光,他迫不及待的打开存折,仅仅几页硬硬的的纸,首页上有他的名字和一串数字。再看下去,有存入两个字,存入后面是150.59的数字,最后一栏也是150.59的数字。哦,这就是工资了,260.59。我有钱了,他内心如着了火般的火热,想不到自己才上班个把月的时间却得到如此高的回报,有了这个钱,许多想办的事情可以办了。
下午下班回到宿舍,霍旭友不经意地说起今天发工资的事儿。牟文华说也收到存折了,还补充说:“不错,发了二佰多,说是一个半月的工资,相对满意。”又说:“从省行往东走不到二里地有个网点可以取钱,明天中午去取点。”霍旭友听牟文华发了贰佰多,对比了一下自己发的,没好意思问具体发多少。当然牟文华也没问他发了多少。后来他知道,本科生跟研究生的工资水平是不一样的。霍旭友最想看到存折里的钱能够变成钞票,听牟文华说明天中午去取钱,加重了语气说:“我也去取,你可一定叫上我,咱们两个一块去做个伴。”
霍旭友这话说得有点心虚,长这么大,在来到省行这座大楼之前,他一次也没有进过银行。是啊,进银行干么呢?又没有什么事儿。平时自己也没钱,上学时家里寄点钱也是从邮局里取出来,装在身上或者锁在宿舍的厨子里,银行的存在和自己发生不了半点关系。他偶尔走过银行时,也猜测过里面到底是个什么模样,也想进去看看,但感觉银行里面很神秘,又觉得自己很猥琐,进去害怕受到里面人的白眼,最终还是因为胆怯也没进去过。不进去就不进去,他会劝说自己哪天有钱了再进去。
人穷胆子小,朴实善良的家庭培养出来的孩子胆子也小。霍旭友身上都存在这两种弱点。他要不是通过自己的努力考上了大学,他未来一生的命运必定是一个老实巴交、不知外面世界有多宽广的农民,他的命运将会是与他哥哥的现状一样,除了憨厚、老实,勤劳,还有的就是面朝黄土背朝天的一身死力气。他靠他的努力考上大学,获得了一份工作,而且是银行的工作,并且是一家银行的省中枢。进来了,却没有产生害怕的感觉。哦,想起来了,他进省行大楼当然不用害怕,有向导嘛,有熟人嘛,那个熟人和向导是吴兴华,一个省行的处长给他引路和帮扶,他怎么能够产生害怕呢?即使当时有点害怕也忘记是怎么怕的了,权当是根本没害怕吧。他现在害怕的是有了属于自己的存折却不知道钱怎么取出来,那些属于自己的工资怎么由数字变成活生生的现金,他急需要一个这样帮他的人。
听到牟文华明天中午去取钱,正合他心意。他也不知道牟文华会不会取自己存折里的钱,但是有人帮趁着壮着胆,总比一个人两眼一抹瞎强多了。
第二天中午去取款,银行的营业厅不大,白粉刷的墙有点发黄,水磨石的地上丢了很多纸屑,纸屑中间还有几摊痰迹,那痰颜色也灰也黄。室内的温度比室外凉快不哪去,有几个人在柜台前排队等。牟文华站在了排队的最后那个人后边,霍旭友站在了牟文华后边,牟文华想让他站到他前面去,他笑着不同意。接着他后面又站了两个人。
轮到牟文华取钱,他又谦让了一下,让霍旭友到前面先办。霍旭友还是笑着让牟文华先办,他装作不经意的看着牟文华的一举一动。
牟文华把存折递进去,说取200块钱。里面的人低头操作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