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滚一跑,炼药房里的氛围一下子就冷了下来。
景妍悄悄瞄着百里向亭,他就这么一言不发地站着,也没有别的动作,可那一双幽深如渊的眼睛却始终死盯在她身上,盯得她心里直发毛。
半晌,景妍实在无法忍受这个场景,只好先一步出声,终止了这无声的画面。
“你受的伤怎么样了?”
百里向亭还是沉默,望向她的目光却更加灼灼。又是半晌,他终于开口,吐出几字:“不怎么样。”
景妍轻皱了下眉毛:“没人帮你上药吗?”
“没人!”他想都没想,答案脱口而出,眼眸中一丝亮光一闪而过,意味深长地看着她,似乎在用眼神表达着什么。
景妍并未多想:“那我叫人去帮你。”
他没有应声,望向她的目光却越发焦灼,其中似乎还有些幽幽的哀怨。
景妍愣了愣,不清楚他到底想表达什么。
他接着望着她,浓重的哀怨之感缓缓将她围住,景妍思索了半天,可算是想通了他的言外之意。合着他想让她亲自给他上药呢!
景妍无奈地叹了口气,对他真是无话可说,这好好的一个人,长了嘴,却只知道闭着装冷漠,不知道有话直说啊!简明扼要几个字,他就是不愿意张口说,偏偏要瞪着他那双电力十足的大眼睛,一个劲地盯着她看,让人去猜他的心思……救命,他连眼神变化都如此轻微,一般人如何从中读出他的心思啊!
略微不雅地翻了个白眼,景妍真是服了他了。只是念在他的伤是为了救他们母子俩而受的,她也就忍了。
“你的伤在哪,让我看看。”
精致挺翘的薄唇上,一丝几不可见的弧度缓缓勾起,百里向亭眼睫一眨,哀怨的眼神又变了,再看过去时,就看见里面好像有无尽的深意流淌着,让人琢磨不透。
这又是几个意思?
景妍颓然地看着他,已然没了脾气。
行,我猜,我努力猜!
她幽幽一叹,转身走向放置丹药的柜子,从里面拿出了几瓶较为出色的疗伤圣药。
她的背后,衣料摩擦的声音传来。她拿好药,转头看来,却一下子被眼前的画面震惊,呆楞在当场。
古铜色的肌肤,身上没有一丝的赘肉,肌肉成块而饱满,腹肌纹理分明……没想到啊没想到,平日里冷若冰霜、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百里向亭,衣袍之下,居然藏着这样一副性感至极的身体!
一抹红晕迅速爬上景妍的脸颊,她赶紧回过身去,闭上眼睛,开始奋力回想,她的云苍也有如他一般性感至极的身体,有什么大不了的,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这般想着,她微微躁动的内心立刻冷静下来,就把他当成是个冰冷的石雕,她就是帮忙在石雕上涂抹药粉而已。
他的脊背之上,是一道极长极粗的伤痕,淤血迟迟不散,此时已经青紫到发黑,带着这样一道伤痕,他竟然能忍耐这么久,回来的路上一声都没吭,景妍一时都有些敬佩他。
“很疼吧。”她一面帮他涂着上药,一面没忍住轻轻问道。
百里向亭微微侧头,墨色的长发随着他的动作散落几丝,景妍无法看清他的面容,也没能听见他的回答。
“当时为何不顾性命地挡在我们母子身前?你应该也清楚,元宝是云苍的儿子……”
他的头忽而又转了回去,气息变化,周围的温度似乎都有所下降。
景妍抬头,看见的又成了他的后脑勺,她思索片刻,接着说道:“若是你愿意,往后可不可以不再与云苍为敌?你跟我好歹认识这么多年,曾经也算是朋友,我不想将来,会和你兵刃相向!我和儿子往后都会和云苍一起生活,你若执意与他作对,也就是与我作对!”
她语调温婉柔和,就像是解语之花。她努力地用着她最和善的神态和他商量,因为她确实对他们七年的友情很是看重,更不想将来再见,就是生死相搏。
可是,她不知道的是,她说出的每一句话,吐露的每一个字,都像是刀锋一般,扎进百里向亭的内心,留下一道又一道难以愈合的伤疤。
“往后可不可以不再与云苍为敌?”
呵,何其荒唐!
他与轩辕云苍之间,从来都不是个人的恩怨,而是双方各自立场,势不两立。为什么她只想着来劝他不跟轩辕云苍为敌,却不愿用他的立场来为他考虑半分?
不与他为敌,是他想就可以的吗?
百里向亭蓦地站起,伸手一扯紫色的衣袍,瞬间便穿好了衣裳。不发一言,也没有给她任何眼神的回应,他头也不回地离开炼药房,除了地上被他衣袍掀落的白色药粉,还有一屋子的寒冽,什么也没留下。
他动怒了,因此毫不犹豫地离开。
景妍柳眉微蹙,静静看着他远去地身影,轻叹了口气,一些事既然早已注定,她就算想要阻止,也无法办到。
酒楼大堂内,景元元正手舞足蹈地和司马凝描述着这一回暮岩幽谷的冒险,司马凝听得全神贯注,娇俏可人的小脸也随着他的描述时而兴奋,时而紧张。
滚滚千辛万苦才从女魔头那掏出来,蹭蹭蹭便跑到景元元脚边,一下子奔入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