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书八卦地问掌柜:“此女什么来头?”
掌柜知道他们是大客户,也不隐瞒,告诉他:“前知府大人的小姨子。”
“前?刘大人?”
“没错。”
那刘恩贵仕途坦荡,平步青云,家里自然鸡犬升天。
他的妻室是建州府衙一名主簿之女,如今他官位比岳父家里高,那韩家也巴结着他。
观书了然,“原来如此,就算是刘大人亲自站在我家公子面前,也得客客气气的,你算什么东西?”
韩蓉也不傻,这主仆俩衣着富贵,气质不凡,又是生面孔,还真有可能是哪里来的大人物。
婢女小禾奈何不了沈兰,闷闷地退回韩蓉身后。
这时,雷捕头带着衙役过来。
韩蓉干嚎一声,转头抱住婢女的肩膀哭。
“你们真是太欺负人了,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明抢,我要报官!”
雷大江过来问:“几位这是……”
韩蓉先发制人,把沈兰几人控诉成抢匪,不仅骂她还骂了她姐夫。
刘恩贵的名头在建州城还是好用的。
但雷大江今日不打算做好人。
他朝韩蓉拱拱手,“韩小姐,衙门有桩案子请您过去问几句话。”
“什么?”韩蓉惊愕地抬头。
雷大江客客气气地说:“吴家的案子您想必也听说了,听人说,您那日去吴府闹过,萧大人想当面问您话。”
韩蓉的表情一会儿青一会儿白的。
她听说是萧寂要问话,下意识整理了一下妆容。
“既是官府问话,民女自当配合,走吧。”
她经过沈兰身边时,狠狠瞪了她一眼。
沈兰知道她是刘恩贵的小姨子,眼神比她更冷。
她伸出一根手指在韩蓉后腰处点了一下,不等她发作,带着付清衍主仆离开。
三人找了一家茶楼落脚。
茶楼里宾客满座,说书先生说的竟然是吴府的灭门案。
“那钱老板抬着一板豆腐推开吴家大门,一股浓郁的血腥之气扑面而来。
当时天光微亮,他看不太清楚,喊了几句没人答应,于是走了进去。
钱老板也是吴家的老熟人了,一条街上住着,因此也没太多避讳。
谁知才绕过影壁,脚下却被东西绊了一跤,豆腐砸了一地。
他还来不及心疼,就对上了一双凸出来的双眼,瞪得有铜铃那般大,吓得他直接尿裤子了……”
有客人听到这里犯恶心,朝台上丢瓜子:“老范,别整这恶心段子,小心豆腐钱半夜找你算账!”
宾客们哄堂大笑。
吴家人的死,在外人嘴里,也不过是供人议论的段子罢了。
沈兰坐在窗边,目光扫过下面的街道。
州府的繁花与热闹是青木县不能比的。
建州城盛产贡茶,来往的茶商极多,街上不乏西域胡商的身影。
“刚才那位韩姑娘怎么会和吴府扯上关系?”付清衍一直在想这个问题。
沈兰托着下巴,淡淡地说:“也许是因为刘家的妻妾之争吧。”
付清衍好奇地问:“沈姑娘怎么知道的?”
“一边是刘夫人的妹妹,一边是宠妾的娘家,会有矛盾不是很正常吗?”
观书反驳道:“可我没听说刘大人上京身边有带姓吴的妾室啊。”
观书一路南下,在建州府停留了几日,也曾跟着表少爷拜访过那位刘大人。
当时刘家正要启程,他与刘府下人攀谈过,刘大人只带了一妻三妾上京。
沈兰目光下垂,盯着手里的茶杯,半晌后小声说了句:“那就不得而知了。”
付清衍听说书先生换了个故事,正来劲时,发现自己竟然是那故事的主人公。
“听闻那侯府世子与青楼女子双双私奔,放弃了大好的出身和权位,侯爷一怒之下,上书奏请更换世子,还要将长子从族谱中除名。
哎,也不知道那世子现在是否后悔,离了家,他也不过就是一凡夫俗子。
普通百姓过日子可处处都难啊……”
沈兰瞥了付清衍一眼,问他:“后悔吗?”
付清衍闷头灌了一杯茶,“沈姑娘就别取笑我了。”
若他与幽娘真是两情相悦,或许他不会后悔,可他都这样了,能不后悔吗?
观书气愤地说:“少爷,咱们得赶紧回京啊,老爷一定是被姜姨娘蛊惑了,二公子可是庶子。”
付清衍羞愤难当。
他当初离家时是抱着一辈子都不回去的信念的,如今他哪有脸回去?
沈兰给他一项提议,“你最好先写封信回去,告诉你爹你还活着,不过身受重伤,无法赶路,需养伤数月。
数月后,萧大人回京,你正好可以一起,再拉着他去侯府给你作保。
记住,千万别告诉你爹,你是被相好算计了,他只会觉得你活该。”
付清衍取经问:“那我怎么说?”
“就说你们一路往南,本想游历一番就回去的,结果路遇盗匪,遭杀人夺财,还将你抛在了乱葬岗。若非萧大人及时相救,你已经死了,怎么惨怎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