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茁加班到深夜离开，尉迟嘉琳在彻夜灯火通明的写字楼里，跟她一并上了电梯：
“姐，不是，鹿总。我上回叫你姐，跟年龄无关，纯粹是怼你的尊敬。就像咱们平时说的，臭弟弟，总不能跟上司也喊弟弟。”
鹿茁没去考虑她叫自己妹妹的可能性，也许的确有几分不合时宜，只仿佛早忘了这件事：
“站在聚光灯下的巨星，也会这么内耗吗？称呼只是一件小事，我没什么官威，所以你不用把这点小事放在心上。”
生活不易，鹿茁不想在这种无关紧要的小事上、去为难别人。
尉迟嘉琳才按下楼层，鹿茁先接了通电话。
“鹿总，之前您在西北偏远山区做的慈善，资助失学女童，出了点问题。”小助理的声音，从电话那头响起，“咱们上周有同事去西北出差，让他顺便去看了一下，走访了几个乡村特困小学。”
鹿茁“嗯”了一声，不会忘记那个同事的帮忙，这份好意和辛劳，记在心上了。毕竟做慈善是她的私事，不是公事。
“有人贪污了我的慈善款是吧？”已经提前预料到了。
“不是。如果只是简单的贪墨，这事情反而好办了。事实情况是，鹿总当时指定的，将书本费、文具费、生活费，用在女孩身上。被学校和地方，用在了男孩身上。”小助理知道她要发脾气，忙试着劝了一下：
“其实学校也难办，因为很多贫困家庭，就是不给女孩上学。能让女儿上学的，不贫困。学校没办法，只能将善款，用在男孩身上。但是学校那边也给了说法，这个钱不会没有条件的撒下去。会分批次，奖励给那些品学兼优的孩子。”
“他妈的，一群贱人！”鹿茁罕见地爆了粗口，又跟她确认了一下，“所以，这笔钱几乎没怎么用到女孩身上，都填了那些太子爷了？”
“差不多吧。或者用在女孩身上的比例为三，用在男孩身上的比例为七。三七开。”小助理其实能理解那些贫困山区，难得遇见个土财主，隔着万水千山，还愿意资助自己。校方自然不愿放弃这条大鱼。
这件事，校方是捞不到什么好处的。在物质匮乏的地区，很难跟得上精神文明。他这样做，得不到太多感激，还得担着金主生气的风险。
就是为了多一个崽崽有书读，多一个学生能专心读书，减轻生活窘迫带来的压力。
“鹿总，您看这件事，要不算了？以后做慈善的时候，再盯紧点。”
“不可能！我告死他们。畜牲学校，畜牲校长。以后我只会给女校捐款，男校长永远不能共情失学女童。他只要他的男宝走的更远，飞的更高，他不懂女孩没有书读，只能一代又一代重复底层悲惨的命运。”鹿茁的善良，从来都有锋芒。
“我要让他把花在男孩身上的钱，都给我吐出来。别跟我说他们没钱。这些底层吃女儿的家庭，就算砸碎女儿的骨头，也要给儿子熬汤喝。把他逼到一定程度，他就能吐出钱了。”
小助理在电话那头倒吸一口冷气，想劝鹿总消消气，只怕自己越劝，鹿总会迁怒自己的圣母心，立即领命办事：
“好的鹿总。依我看，他们也是没有用心。不然专款专用，就给女童。来读书就发钱，不来就没钱，还会有那么多失学女童吗？”
无非就是校长觉得，谁读书都一样。这笔钱给谁花都是花，自己又没贪污，那资助男孩也是一桩善事。
“算了，这件事我还是亲自去盯吧。先让法务部门做好准备，我准备跟他们打官司，死磕到底。”鹿茁太清楚这里面的猫腻了，如果想暗箱操作，有一万个法子。
比如让女童来上学，领到了钱，全部拿去给儿子用。虽然女童有学上了，但得利者还是太子爷。
如果遇见那丧心病狂的父母，哪怕给女童买的书包、课本、文具、衣服……也能给儿子。就算儿子用不到的卫生巾，也能拿去换钱，给儿子用。
“想不到我当初精挑细选的地区和校园，还会发生这样的事。男孩我是不会管的，越是这种偏远贫困地区，家庭越不会放弃男孩。女孩没办法决定自己出生，我只能用知识，带她们走出大山。”
鹿茁记得很清楚，她曾经看见过一个采访。那个家庭让读高中的女儿辍学，送读初中的儿子去补课。
她还需要为这些男孩怎么兜底和托举呢？
“鹿总，您这日理万机的，这件事就交给我吧。我都怕您这么折腾下去，天天当空中飞人，回头身体吃不消。”小助理语气里有几分心疼，也有几分自责，“如果我能力再强一点，能替鹿总分忧，您就不用这么辛苦了。”
“哪有这么夸张？”鹿茁努力平复下来情绪，安慰了她几句，“你能管好自己，控制不了那些心术不正的人。发现问题，解决问题，这才是生活的常态。”
“谢谢鹿总。只是有时候……这些失学女童，就像流浪猫。在短时间，是没办法扭转这种现状的。不如顺其自然，不然你今天喂流浪猫，它明天繁衍更多。”小助理早知道鹿总偏执，除了陪着小心，也没有其他办法。更不知道她这样执拗，是好是坏。
“它繁衍，我也要喂，我还要把它们、带到专门建的宠物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