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女俩不欢而散,罗初也并没有太放在心上。毕竟宋琼瑶总是在一些奇奇怪怪的点上生气,令罗初疲惫应付。时间久了,也就麻木了。
实习的钱发到手,日常开支用去了,就只剩下一小部分。新做的账本拿给许诺看,比上学的时候更加密密麻麻,开支愈加多:找工作的交通费、入职的服装费、同学间的聚餐费、班费等等。
许诺翻了翻,又道:“你这个月居然还有一笔旅游费!你上哪旅游去了?”
那是罗初一点一点从自己嘴巴里克扣出来的,一个饼吃一天的日子真难熬。可有希望总比饿肚子更令人能扛。这笔钱,是罗初想要和许诺一同回家的机票钱。
许诺不喜欢坐火车,他觉得火车太漫长,浪费时间。
“没有旅游,就是就是今年过年回家买票。”罗初不敢直说。
“一看就知道是买机票呗?火车票两百块,你这都存了五百了。”许诺突然笑了。
“哦,就是也没坐过飞机,就体验一下。再说这不是马上要工作了嘛,放纵一下。”罗初像个犯错的小学生。
许诺笑道:“放纵就放纵彻底一点。反正你都有这些钱了,要不咱们绕到南京去玩一圈再回家过年。”
“就咱们俩吗?”许诺的邀请让罗初有些猝不及防,她脸一红。
大学里谈恋爱的不在少数,每每看大家分享的恋爱出行照,罗初都十分羡慕。她不是没有幻想过和许诺一同出去的场景,只可惜她的身份只是他的老同学。
“你愿意去吗?”许诺没有否认,追问了一句。
像心里有个小兔子似的,心里“咚咚”直跳,罗初嘴边的“好”字翻转了几次,终究不敢说出来。
“那就这么定了。不过你要先来我这。”许诺道。
“为什么?”罗初追问。
“我的脚打篮球的时候摔折了。我得找个人伺候。”
“原来你邀请我去旅游,就是为了让我伺候你?”罗初有些不高兴。
但这一点不高兴,也被能和许诺一同旅游的激动冲散了。
为着两个月之后的约定,罗初就激动了两个月,每天脸上都挂着一种无法抑制的快乐。看着那笔旅游基金越来越多,她的心也仿佛开始膨胀。
有情饮水饱,吃饼算什么,不吃她也挺开心的。就这个出息。
终于熬到出发那天,罗初的心随着火车的起伏也激动不已,不知道再见面的许诺是什么样子——他们只是打电话,从不视频。
许诺的脚伤还没有完全好,他拄着拐杖来车站接罗初。
罗初远远看见许诺,上半身穿着绿色的羽绒服,帽子围巾一个不少,裹得像个粽子;下半身就穿着一条牛仔裤。他瘸了的腿上打着绷带,寒风中站在花坛边张望。
他倒是没有变。
罗初有点不好意思,为了见许诺,她抽出一点资金来打扮了一下自己。她怕许诺瞧出她的额外用心,毕竟又不是什么顶顶亲密的关系。但她又不想让许诺多等,毕竟他还是个伤病患者。再三犹豫下,罗初像个陀螺一样在原地打转。
许诺像是雷达一样,扫了好一阵才看见了扭扭捏捏的罗初,喊道:“罗初!过来呀!”
罗初这才磨磨蹭蹭地走上前去。
许诺上下一打量,皱着眉头道:“你是不是哪里不太对?我怎么瞧着你好像和从前不大一样了?”
“没有啊。”罗初低着头,她脸发烫。
许诺伸出手来,捏了捏罗初的脸,道:“你发烧啦?”
许诺略显冰冷的手指让罗初的脸更加发烫,她本能地往后站了一步。
许诺愣了愣,拄着拐,道:“你瞧我这样子,是不能给你拿行李了。自己拿着,咱们走吧。”
何止是不能拿行李,许诺就像四肢也瘫痪了一样。他的行李也要罗初背着,住酒店还要罗初帮忙登记信息。房间里他躺在床上,要烧水泡茶,要看电视节目,一切事情他都推在他那半残废的脚上。
要求一多,罗初那小兔子般的心逐渐也就不跳了。她还甚至有点烦躁起来:“你又不是植物人。你自己开个电视开不了?”
许诺躺在床上,用胳膊肘撑着上半个身体,笑道:“我不好挪动,你瞧我的脚,一动就疼一动就疼。”他装模作样哎呦起来,像个劣质的演员。
那时正是傍晚时分,阴了好久的天终于放晴,太阳从厚重的云层中探出脸来,余晖照耀着这个屋子,照耀着屋子里的人。罗初被这光线吸引,到窗边去看落日湖景,她的剪影落在许诺的眼中,十分柔美动人。
许诺道:“罗初,我终于知道你和平常有什么不一样了。”
“嗯?”罗初还舍不得从那美景中抽离,只是应付了一声。
“你穿裙子了。”许诺道。
罗初突然不自在起来。她那新买的、带着一丝曲线感和少女感的裙子此刻突然变得扎眼,她慌忙掩饰道:“哪有,我经常穿来着。”说完,便推着自己的行李,要去开自己的房门。
但许诺突然坐起身来,抓住了她的胳膊:“我俩小时候还一起穿开裆裤呢,你现在倒还扭捏起来了。”
“我要去放行李。”罗初推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