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晚宁愣了片刻,疑惑道:“为什么这么问?”
谢文茵擦了擦脸上的泪,唇角勾起一抹笑:“我虽不聪明,却也不会傻到相信皇祖母懿旨上说的,秘密送你出京三年。你当年必定是心灰意冷才离开的,可如今却又回来了,还又与皇兄一起,瞧着比三年前和气多了,难道不是与皇兄和好了?”
她听完,忽然觉得有些悲哀。
因为她是被动的那一方,所以她自己的感受与态度并不重要,旁人不会知道谢临渊是如何威逼利诱,只能看到她好端端地和他一起回来了。
好像面对他的“用情至深”,她合该以死明志,方才能显现出自己不是自愿的。
“你会喜欢上一个用你亲人性命威胁你,逼你陪在他身边的人吗?”宋晚宁苦笑起来。
谢文茵瞪大了双眼,努力思考,嘴里还不停念叨着:“你是说,皇兄他怎么会呢?皇兄他不是这样的人”
她摇着头,很难劝自己接受这个消息。
“他是怎样的人,我再清楚不过。”宋晚宁不想继续和她说这个话题。
明明是来劝她的,怎么又扯到自己身上了。
谢文茵失魂落魄地喃喃道:“可是皇兄他这几年也不容易当年你的死讯几乎要了他半条命,我后来再见到他时,他都瘦得快不成人样,听下人说还一夜之间生了许多白发。谢无恙被废后,北边战事又起,战场上刀剑无眼,皇兄几度活不下来。”
“最后一战差点全军覆没,虽侥幸回来了,却浑身都是伤。太医说外伤好治,可在战场上常年饥饿劳累落下的病根需得静心调养。然而那时又有言官弹劾你父亲,他安顿好京城的事务,便又马不停蹄赶往西夏去查当年的事情,连一日都未曾修整。”
“姐姐,皇兄他也挺可怜的,你真的不能原谅他吗”
宋晚宁听得失了神。
她看见谢文茵的脸上写着期待,眼神热切,渴望听见她说一个满意的答案。
可她说不出口。
一瞬间脑子里冒出了无数的念头,起初是愤懑难平,后又渐渐安静下来,只剩下一抹挥之不去的凄楚。
“这些话,是他让你说的吗?”宋晚宁闭上眼睛,缓缓问道。
谢文茵矢口否认:“不是的,是我自己想说的。你们既然都吃了这么多苦,也算是扯平了,为什么不能放下过去,重新开始呢。”
扯平了?
或许吧,可感情又不是拉锯战。
就算彼此受过的伤害扯平了,结果也该是各自放下,而不是继续纠缠。
“弄皱的纸怎么摊平都有痕迹,断了的绳子再接上也会有绳结。”宋晚宁摇了摇头,“我可以原谅,是因为我选择放过自己,告诉自己算了,就这样吧,而不是又做好重蹈覆辙的准备。”
“我可以明明白白地说,我爱谢临渊的那几年,不仅从来没有对不起他,甚至还一而再再而三地降低自己的底线,企图迎合他。而他呢,却总是让我觉得我自己像个无比廉价的倒贴货。”
“最可笑的是,他偏偏说他也早就爱上了我,只是不愿承认。他所谓的爱便是那些年肆无忌惮地伤害我,如今又用我最在乎的人和事来逼我就范,这样的爱,我可无福消受。”
她真的很不想提以前那些事情,每每想起都觉得苦涩难耐。
可若不说,无法打消谢文茵想继续撮合的心思。
看见谢文茵张着嘴难以置信的模样,宋晚宁顿了顿,狠下心来继续说道:“或许这三年谢临渊确实吃了很多苦,但那都是他咎由自取,与我无关。”
突然,身后传来了轻微的脚步声。
谢文茵的表情变得很奇怪。
宋晚宁扭头看去,是谢临渊站在门口,明明面无表情,却又好像思绪万千。
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来的,又听了多少。
“皇兄”
三个人在原地站了许久,还是谢文茵没忍住打破了沉默。
谢临渊这才恢复如常,像是什么都没听见一般,“嗯”了一声后走了进来。
谢文茵摸不准他的心情,试探着转移话题:“皇兄,裴言初呢?”
他并不回答,目光刻意避开了宋晚宁,对谢文茵训斥道:“把你府上的男宠都散了,别再做这些荒唐之事,传出去真是让全天下人看咱们皇家的笑话。”
本还担心他听见了什么,畏畏缩缩的谢文茵立刻气不打一处来:“怎么?皇兄站在他那一边?”
“什么这边那边的,你也不是小孩子了,这等家事还要我替你操心?”
“那你别管我!”
谢临渊皱眉揉了揉太阳穴:“若不是母妃所托,我也懒得管你。”
提到生母,谢文茵自知理亏,泄了气不再顶嘴。
他稍稍满意,继续说道:“我与裴言初打了个赌,他在礼部若能将差事做好,我便举荐他外放做个巡按御史,正好你也不用再看着他生闷气;若他做不好,便从此不再与你争吵,安心做个驸马,你也别再胡闹了,好好过日子。”
作为兄长,他自然了解自家妹妹。
也看得出来裴言初并非无情之人,只是两个人一个人从小被宠坏,另一个身上带着傲气,谁也不肯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