止疼药的药效早就过去了,稍微一动弹就疼得撕心裂肺。
除了疼,还有浑身无力的虚弱感。
谢临渊强忍着从床上起来,问道:“本王睡了多久?”
“回王爷,有三日了。”侍卫扶着他起身,补充道,“王妃昨日便醒了,只是”
他欲言又止,似乎有什么话说不出口。
谢临渊急了,皱眉问道:“到底怎么了?”
“王爷恕罪,奴才不好说,还得王爷亲自回去瞧瞧才知道。”侍卫说不出个所以然。
谢临渊愈发焦躁,迅速洗漱了一下就要回宫。
这场初雪似乎下了很久,虽出了太阳,但地上的积雪还是厚厚一层,每走一步都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在寂静的山中格外明显。
结了冰的路面格外湿滑,马车走不快,从正午一直走到快傍晚才进了宫。
到了宫里才发现宋晚宁已被送回王府,他又马不停蹄回了家。
天色渐暗,夕阳余晖将雪地染得一片通红。
谢临渊进主院时,看见宋晚宁正抱着暖炉坐在窗前一动不动盯着晚霞。
“当心着凉。”他解了披风,走到窗前将窗户关上。
宋晚宁的目光从窗外被迫转移到他的脸上,眼神里写着疑惑,还有一丝丝惊惶。
“怎么了?”
谢临渊觉得有些奇怪,但是又不知道哪里奇怪。
他习惯性伸手想触碰她的脸,却被她抬手大力拍掉了。
她像只受惊的小鹿,满脸的抗拒和防备:“你是谁?怎么会在我家里?”
“你说什么?”他一时间难以理解她话中的含义,愣在当场。
陆景之端着药碗走进来,放在宋晚宁手边的小桌上。
“该喝药了。”
他笑眯眯说完,转身瞥了一眼谢临渊,示意他跟自己出来。
两人走出了屋子,陆景之低声开口:“她受了刺激,身体虽无大碍,可精神不好,忘了很多事情。”
“你的意思是,她失忆了?”谢临渊揪着陆景之的领口,难以置信。
他毕竟还受着伤,没多大力气,陆景之稍稍一用力便摆脱了他的控制,冷笑道:“拜你所赐,你现在满意了吗?”
“有恢复的可能吗?”他颓然问道。
陆景之目光看向屋内安静喝药的宋晚宁,回答道:“这谁知道呢?我倒是巴不得她不记得,毕竟她这些年在你身边可没有什么好的回忆。”
谢临渊心口一阵绞痛,后又升起一股莫名的悸动。
是啊,若是她忘了以前那些痛苦的回忆,那么他们是否可以重新开始?
这个想法一出,他几乎要抑制不住自己狂跳的心。
他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的期待感了。
“陆景之。”宋晚宁在里面喊了一声。
陆景之抬腿往里走,口中不忘回应道:“怎么了?”
“这药太苦,为什么不给我拿些蜜饯来?”她将嘴巴微微嘟起,娇声嗔怪着。
一双灵动的大眼睛忽闪忽闪,如瀑的长发随意披在身后,许是因为风寒还未好,说话时带了一点鼻音,反倒更俏皮,不似往日的端庄持重,像个十五六岁的天真少女。
谢临渊从未见过这样的宋晚宁,一时看得有些痴了。
这似乎是她原本的性子,若没有那些接踵而至的变故,她本该受万千宠爱,做个无忧无虑的千金小姐。
她本该不用那么懂事的。
这么想着,心越来越痛,隐隐有越过肋骨断裂之痛的趋势。
“对不起,是我疏忽了,下次一定给你准备。”谢临渊上前一步,笑着说道。
宋晚宁却并不买账,狐疑地打量了他一眼,眼珠子一转又看向陆景之,勾了勾手指。
陆景之乖巧地走近,俯下身子听她说话。
她声音不大,但三个人都能听见:“这个人是谁啊?怎么一直在我家里?”
陆景之直起腰,回头看了看谢临渊,眼神复杂。
“我是你夫君。”谢临渊主动回道。
宋晚宁茫然地看向他,重复了一遍:“夫君?”
她在他的脸上看不出破绽,又转头向陆景之求证。
陆景之面无表情点了点头。
谢临渊一步步走向屋子深处,从最里面的柜子中取出一个红木盒子,递给宋晚宁。
盒子上挂着一把铜制藏诗锁。
像是肌肉记忆,她摸到那把锁就知道怎么开。
“晚照落林渊”,她和他的名字组合在一起便是密码。
盒子里静静躺着一卷装裱精致的绢帛,宋晚宁将它拿了出来,轻轻打开——是一张婚书。
“两姓联姻,一堂缔约,良缘永结,匹配同称。看此日桃花灼灼,宜室宜家;卜他年瓜瓞绵绵,尔昌尔炽。谨以白头之约,书向鸿笺,好将红叶之盟,载明鸳谱。
今蒙天地之佑,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结为夫妇。愿夫妻二人,相敬如宾,举案齐眉。同甘共苦,携手同行。风雨同舟,不离不弃。生同衾,死同椁。”
落款处写着谢临渊和宋晚宁,日期是嘉和二十三年八月十八日。
那是三年前。
她再抬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