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封鼓囊囊的,看上去不止是一封信。
宋晚宁倒着拎起那信封,从里面掉出一枚小小的同心结。
以红色绳缎编织而成,简简单单,并没有什么贵重的装饰在上面,且绳结都有些发毛,看起来不是个新物件。
她再往里探去,还有两张纸。
其中一张满是褶皱,像是被揉皱后又重新折好的,展开一看,是她上次亲手写的和离书。
另一张纸,右边是苍劲有力的三个大字:放妻书。
中间密密麻麻写着什么,她无心细看,目光只落在左下角。
那里写着署名:谢临渊。
而日期却是空着的。
宋晚宁手微微收紧,捏着纸张一角,思绪有一瞬间的空白。
他终于肯放她和离了,可这同心结又是什么意思?
离都离了,谁要与他永结同心!
“小姐,这”梨蕊看见纸上的内容,有些不知所措。
宋晚宁将两张纸按原样叠好,放回信封里递给她:“又不是休书,你怎的这副表情。”
赵嬷嬷道:“放妻书上说,除了小姐的嫁妆,王府中半数家产也随小姐带走。王爷他”
她若不提,宋晚宁还真没注意到这点。
向来和离,女方只能带走自己的嫁妆,谢临渊出手倒是大方。
可这算是补偿,还是打赏?赏她三年婚姻里,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她不稀罕。
宋晚宁笑了笑:“先将这和离书收好,当年是太后赐婚,如今要和离,也得找个机会进宫,过了太后那边才作数。”
上次太后说三个月之后再谈和离,如今看来却提前了不少。
只是,终究还是让她老人家失望了。
自上次谢临渊从宁远侯府离开后,京中流言四起。
有说齐王妃惹得齐王不快,齐王意欲休妻;有说齐王宠妾灭妻,齐王妃要和离;还有说齐王妃妒忌妾室,躲娘家不肯回去。
这些都没什么,更有甚者竟传齐王妃与某太医有染,二人离了王府,在宁远侯府同吃同住,过得如夫妻一般。
这些荒唐的谣言,还是程少微来侯府告诉宋晚宁她才知道的。
程少微怕她生气,说得小心翼翼。
宋晚宁却并不在意:“嘴长在别人身上,管他们呢。”
连下了好几日的雨,天终于肯放晴,不过已是接近立冬的时节,寒气侵人,连阳光都没什么暖意。
程少微捧着热茶靠在软塌上,想了想还是决定说出口:“最近几日,朝堂不太平,齐王借差贪腐的名义,抓了不少官员。”
朝堂上的党派之争是常有的事情,宋晚宁对此兴致缺缺。
“可贪腐官员数不胜数,他抓的却都是背地里谈论过那些流言的人。”程少微看观察着她的表情,补充道,“尤其是那些说你与陆大人有染的人”
宋晚宁没生气,反而扑哧一声笑出来:“谁能允许别人说自己头上有绿帽子呀,难不成他还是怕影响我的名声,为我打抱不平?”
成婚时,连带着宋府的人脉资源全都交付于他;如今和离了,还要做他肃清政敌党羽的一枚棋子。
她这段一厢情愿的感情,真是可笑又可悲。
见宋晚宁神情恍惚,程少微提议道:“你也别总是闷在府上了,今日天气正好,咱们出去散散心。”
秋冬季节万物萧瑟,也没什么景可赏,两人一合计,决定去城外的灵光寺上香。
宋晚宁小的时候随太后礼佛,求了多年家人平安,最后还是落得个孤家寡人的下场,便不再信这些。
可如今肚子里有了孩子,又拾起了诚心,在府里重新燃起香火。
求的是后世安康,而非自己平安顺遂。
京中世家大族皆在灵光寺供奉着先祖牌位,宋家也不例外,且每年给的香油钱足够多,宋晚宁到灵光寺时,慧心师太早已在寺外等候。
休养了多日,宋晚宁脸上的伤口已然结痂,不用再包着纱布了,仅罩着一块面纱。
慧心师太打量了片刻,欲言又止。
“师太有话不妨直说。”宋晚宁道。
“阿弥陀佛,贫尼冒犯了。”师太双手合十念了一声佛,“方才齐王殿下带了侧妃来,那侧妃也是一样戴着面纱,眉眼间与王妃您倒是有七八分相似。若不是她开口说话,贫尼险些认错了人。”
宋晚宁眼神没有丝毫波动,只说了句:“无妨。”
程少微暗觉有些不好。
其实这些日子的流言还有关于乔鱼儿的,谢临渊带着乔鱼儿在各个场合露了脸,许多人便说齐王妃是因为长得与侧妃相似才得了几分宠爱。
诸如此类的话实在是污人清听,她没与宋晚宁说,生怕她难过,而现在却直接同流言撞上了。
她仔细观察着宋晚宁的神情,还好没有什么异样。
心里默默将谢临渊和乔鱼儿骂了一遍又一遍。
宋晚宁照例先去后殿给父母上香,走到半路时却看见不远处有两个熟悉的身影。
谢临渊难得穿了件月白的长袍,被乔鱼儿挽着右边胳膊,两人从殿内出来,似乎在说着什么。
乔鱼儿脸上有面纱,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