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好了?”陆景之捏着药箱的手紧了紧,似乎在掩饰什么。
宋晚宁眼眸低垂,蒙上一层水雾。
理智告诉她这个孩子不能留下,但每次尝试想说出“我不要它”时,嗓子里都像卡住了一枚杏仁,吐不出、咽不下,苦得说不下去。
最后,她略带几分自嘲地笑了笑,清雅的声音里,充斥着无奈:“请问陆大人,有法子能保住这个孩子吗?”
作为一个母亲,真的没办法做出主动放弃孩子的决定。
更何况,成婚这三年里,她无时无刻不期待着能有个孩子。
至于谢临渊,她会想尽一切办法远离,以后,她会和这个孩子相依为命。
陆景之神情微微有些恍惚,随后又恢复成恭敬的模样:“微臣为王妃开一剂保胎的方子,尽力一试吧。”
他一改方才的失控之态,平静又疏离,像一个普通太医该有的样子。
宋晚宁看着他打开药箱,取出纸笔,在灯下写着药方。
直到他将写好的方子递给她,她才缓缓开口:“此事,还请陆大人帮我保密,不要告诉任何人。”
“好。”
还是和以前一样,他没问原因,便直接答应了。
陆景之一边收拾自己的东西,一边轻声叮嘱道:“前三个月胎象不稳,药记得每日都喝,多休息,不要劳累。寒凉之物不可入口,行动也小心些,不要磕着碰着。”
他关上药箱站起身,临走前作了个揖:“微臣先告退了,王妃有事再传我。”
宋晚宁点点头,将药方收好,藏在她的妆奁盒底层。
对着铜镜卸下钗环时,忽然在镜中看见了谢临渊铁青的脸。
她被吓了一跳,怒斥道:“你在这干什么?”
他眯起双眸,眼底掠过危险的暗光,嗓音有些发哑:“怎么,他能来,我不能来?”
这个他,自然指的是陆景之。
他在营帐外站了很久,听不见什么动静,但迟迟不敢掀开那道门帘,生怕看见什么接受不了的画面。
直到陆景之走出来,他才敢进来查看。
“我担心你,大半夜忍着伤过来看你,外面的人跟我说你和陆景之在里面,连梨蕊也赶了出来,足足待了有一炷香的时间。”谢临渊几乎被怒火冲昏了头脑,“告诉我,这一炷香的时间,你们在做什么?”
“我身子不适,请他来看看,开了个方子,所以待得久了些。”宋晚宁随口回应道。
她说的是实话,只不过没有说全罢了。
“哦?这样吗,那方子呢?”
谢临渊从她脸上看不出任何破绽,脸色缓和了些,朝她伸出手。
宋晚宁犹豫了,迟迟没有动作。
她当然不能将那张方子交给他,他只要随便找个太医一看就会知道这是安胎的药。
在她还没有完全离开谢临渊时,绝对不能让他知道自己怀了他的孩子。
见宋晚宁不动,谢临渊眼里寒气迅速凝结,浑身透着肃杀之气,比冰窖还要凉上几分。
她几乎不敢看他。
“拿不出来吗?所以喊他来看病也是骗我的?”他皮笑肉不笑地说着,“那我更好奇,你们在这一炷香的时间里做了什么。”
背后伤口太疼,浑身使不上力,他只能抬手摩挲着宋晚宁的脸颊。
大拇指上的茧磨得她皮肤发麻。
“你什么意思?怀疑我和陆景之有染?”宋晚宁被他气到了,手一挥打掉他的手,仰着头质问道。
谢临渊眼里尽是猩红,冷笑一声:“不然呢?你倒是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她没法解释,她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了这个孩子犹豫了那么久,找不到任何可以替代的理由。
她只能倔强地反问道:“你这么喜欢给自己戴绿帽子吗?”
“你说什么?”
他情绪早已处在暴怒的边缘,连呼吸都有些不顺畅。
宋晚宁发出一声嘲笑:“子虚乌有的事情,你自己非要强加在我身上,不是自己给自己戴绿帽子是什么?”
谢临渊顿时觉得胸口一窒,口中一股甜腻的血气瞬间喷涌而出。
“你”
宋晚宁脸上闪过一丝担忧,条件反射想去扶他。
谢临渊大手一挥,将她推开:“用不着你在这假惺惺。”
他退了两步坐到一旁的椅子上,喘息了两口平复心绪,目眦尽裂地望着她。
宋晚宁愣愣地看着,两个人谁也没开口。
最终,他调息好站起身,恢复了往日的轻蔑:“不是恨本王吗?那就准备好,恨一辈子。”
他的声音冰冷,不带一丝情绪:“别以为本王会放过你。”
说完,看都没看她一眼,大步走了出去。
兜兜转转,他们的关系似乎又回到了原点。
宋晚宁盯着他离去的背影,久久没有回过神。
梨蕊掀开帘子走进来:“小姐,这好像是王爷丢下的。”
她定睛看去,梨蕊手里拿着一束淡紫色木槿花,花枝束得很粗糙,也没有修剪,一看就是不懂花艺的人做的。
她想起早上在观景台看见林子西边有一片星星点点的紫红色,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