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庚寿接受县衙指派后,尽心为南城百姓治疗瘟病,跑来跑去实在辛苦,又偌大年纪,儿子李伯贤看后十分不忍,于是请求父亲让自己出诊,详细记录医案,回来后共同商讨医方,对自己也是一种磨练提升,李庚寿也是无奈,勉强同意了。
离得近的,李伯贤就靠两条腿,远的,他还是得套马车,颠簸一天头脑发胀,天地摇晃,年纪轻轻也伤不起,更别提他父亲了。
这一天李伯贤跑远了,回来遇见孙继林,忽然想起秦世亨来,不知道他的伤势恢复的如何,于是跟随孙继林到了他家,进院发现秦世亨正在院子里走动。
“看情况是好多了!”李伯贤说道。
秦世亨一看是救他的大夫,连忙单膝跪地,抱拳说道:“多谢神医救命之恩!”
李伯贤快步上前相搀,推辞道:“分内之事,不必言谢。”
秦世亨起身之后,李伯贤又查看了他的伤势,已然无碍,这金疮药医治刀伤有奇效,已经传了三代了。
既然伤已经大好,李伯贤便要告辞,这时孙继林带了一个人过来说:“李大夫,这是我叔伯兄弟孙继山,他父亲也就是我石头叔,这几天疯的实在看不住了,您能不能过去看一看?就在隔壁的隔壁。”
李伯贤看天尚早,点头应允,跟着孙继林和孙继山一同前往。
孙继山家里院墙更高,大门也阔气,比孙继林家里强了不知多少倍。
孙石头也和癫狂的病人一样被绑在床上,为了防止他大喊大叫,特意塞了一团布在嘴里,看见有人来,他也只能呜呜呜的哼,伤不了人,但眼神很恐怖。
李伯贤见惯了这场面,倒也不惧,仔细诊了脉,又扒着眼睛看了看,比其他人略强些,于是拿掉了他嘴上的布,想听听他中气是否足。
孙继山忙要阻止,但为时已晚,只听见孙石头发出女人的凌厉叫声:“大胆莽夫,怎敢摸我!”
李伯贤忽然想起先前听孙继林说过,他石头叔变疯之后能发出女人的声音,当时并没有在意,不想今日亲耳听到,不仅奇怪也更好笑,堂堂男人竟发出小女子柔妙之音,奇哉!怪哉!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办好了!
孙继山看着李伯贤的窘态,心里暗笑:好个心急的大夫!连忙拿起布堵住了老爹的嘴,那孙石头还在喊叫:“大胆!大胆!”
李伯贤起身不语,看着孙石头的媚态,好似被闪电击中了平静的湖面,翻涌的浪花激荡着惯静的湖水,从此不复平静。
他十分清楚一个人的智力心力有限,面对无比玄妙的世界,往往会束手无策,吃尽冷嘲热讽。
他也曾想过随众糊弄,得过且过,但总有一股良知在向他喊话:福缘!福缘!
他也会自我安慰,不是每一个大夫都能看尽天下疾病!
今天,他再次尝试到了,不是束手无策,而是丝毫不知,他根本没有见过此类病症。
李伯贤摇了摇头就走了,在门口遇见了秦世亨,落寞的他没有说话,登上马车匆忙离去。
到了医馆,李伯贤将今天的所见所闻一一汇报给父亲,唯独孙石头的事他只字未提,因为他父亲从来不相信邪魅一说,而今天的情况分明是中邪了,如果不能依靠父亲,那还能怎么办呢?
焦急的李伯贤开始在书房里不停的翻找,希望能找到一部哪怕类似的医书,或者是前人的答疑,医案,手稿,可是,都没有,他觉得前途晦暗茫然,父亲的医术瓶颈,转移到了自己身上。
李伯贤有个妹妹叫李伯雅,长得出落大方,眼睛又圆又大水灵灵,皮肤白净,窈窕温柔,今年刚刚十五岁,写的一手好字,又会作诗,深得李庚寿的喜爱,为了让疼爱的女儿多留身边几年,所以一直待字闺中。
今晚,她看见哥哥埋头在书房里乱翻,就知道肯定是遇到难题了,所以特地端了一壶醒神茶,来找哥哥解闷。
李伯贤看见妹妹来了,起身接过茶壶放在桌子上,对妹妹说:“小妹又作诗了,快拿来我瞧!”
李伯雅宛然一笑,轻启红唇说:“哥,我有现做的一首,你要听吗?”
“当然要听,我妹可是七步仙子!”李伯贤连忙倒好茶,给妹妹也斟了一杯。
李伯雅站起来背着手,一边思考一边迈步,只听她说:
“禾苗望苍天,火日烈烈炎,心恐焚身骨,何来粟粟圆?”
已然七步,诗成,李伯雅乐呵呵的坐下来,细细喝茶。
李伯贤思考了半天,妹妹描绘的是一副烈日当空,禾苗被炙烤的唯恐被太阳烧着了的心境,可是没有这三伏天的磨练,怎么能长得颗粒饱满呢?这不是提示我,要经得起考验,虽然身在逆境,但却是难得的磨练时机,就像禾苗一样,忍得住烈日的照射,才能收获丰硕的果实,如果时时担心恐惧,害怕被烈火焚身,那必然一事无成!
“好诗!好诗!”李伯贤赞叹道。
“可解其中意?”李伯雅嬉笑着问。
“解--”李伯贤拉长了声音说,这还能不知吗?小妹你是不经世事不知道愁字怎么写啊!等你过上柴米油盐酱醋茶的日子,再经历几场生离死别,你就知道了!
李伯贤觉得诗不错,七步能写出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