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清原残破的衙门内,西夏军统帅李良辅,一边吃着烤羊肉,一边喝着小酒,欣赏着大堂上,载歌载舞的歌姬,眼中露出一抹戾气。
绥州的沦陷,致使几十万石粮草丢失,麟州的丢失,让他的后路被断。
迫不得已的他,只能大掠丰州、府州,从河套草原上返回西夏。
这条路比从关内回去,要远上一半还要多,顺利的话,也要走上一个月,要是遇到风沙天气,损失定然会十分惨重。
可这个时候,失去辎重补给的他,又不可能死守丰州待援,现在西夏两线作战,不可能倾国之力来救他。
所以这个时候,对于他来说,回师撤退,保存兵力,将来再战,显然才是最明智的原则。
“折将军,是这酒菜不合你口味?还是我这些歌姬,入不了你的法眼?”
李良辅今日的晚宴上,汇集了帐下一众将领,这些虎背熊腰的西夏将军,个个吃的满嘴流油,一双目光不停的在那些歌姬身上转悠着。
要知道大堂上摆首弄姿的歌姬,可是个个美貌艳丽,那雪白纤细的蛮腰,一扭一扭的,别提有多带劲。
坐在下首的折可求,这会自然是高兴不起来。
这次丰州被西夏劫掠一空,他这个守将难辞其咎,若不是他为了保全家人投降,丰州何至于遭此劫难?
现在西夏人违背承诺,挟持着他的妻儿族人,以及丰州十万百姓,胁迫着他一道撤退,这分明是要回国。
想到他折家六代先祖,个个忠心耿耿,奋勇当先,自己却做了叛徒,这一辈子就算死了,他也无颜面对酒泉之下的折家列祖列宗了。
“元帅大人误会了,卑职只是有些疲乏,所以才提不起兴趣。”折可求强作欢颜,举杯一饮而尽,烧酒入喉,暗探一声的他,更是生出无限惆怅之意。
“折将军放心,回到西夏之后,我定当向吾皇举荐你,以将军的才干,职位只是比在宋人哪里更高。”
李良辅对于折可求的宽容大度,自是因为西夏需要折可求这个榜样。
只要把折可求给立起来,让西北各路宋军看到她们西夏人,海纳百川的情怀,到时候一旦开战,必然有大把的人前来投奔。
这就叫攻心之战,否则以西夏与折家数代人的仇恨,折可求早就被抽筋扒皮,用来祭奠这百年来,死在折家先祖手上的西夏将士。
“多谢元帅提携。”折可求连忙再次拱手,表达着谢意。
在河清原住了一个晚上,西夏大军七万人马,裹挟着二十多万百姓,以及抢来的军需物资,牲口、车马延绵十几里,浩浩荡荡的再次出发。
银川公主李君瑜的车驾,原本是随中军而行,但昨夜她听到护卫的百夫长耶律普达,说河清原东面有一座辽国佛塔,供奉着大辽一些王室灵位时,她随即决定前往祭拜一番。
李良辅原本是不赞同银川公主离开大队人马的,但见她态度坚决,只得同意,并加派了一营士卒,护卫她同行。
大军早上离开河清原,走了一天,才走了三十里,则让李良辅大为不满。
“这些该死的两脚羊,实在是太慢了,这样下去,不知何时能够回到西夏。”李良辅口中的两脚羊,自然是被他裹挟掠夺的宋朝百姓。
两脚羊无疑是个贬义词,但却并不是西夏人发明的词汇,因为远在魏晋南北朝时期,草原上崛起的胡人,便经常南下烧杀抢掠,把汉人视作军粮,统称为两脚羊。
“传令下去,明早开始,加大力度,催赶这些宋人加快步伐,老弱病残跟不上就宰了,省的浪费咱们的粮食。”
李良辅可不是个善类,对于屠杀宋人,他可是从来都不手软。
左右众将自是纷纷行礼应道:“遵令。”
“野狐平,明早你带五千骑兵,先行赶往振武城,稳定局面,防止宋人摸上来。”
李良辅看了眼,担任副统军的野狐平将军,沉声吩咐道。
“卑职领命。”野狐平抱拳而去。
“公主殿下可回来了?”今早银川公主离开队伍之后,李良辅就一直没有见到她的车驾,这会大军临时宿营,他还是没有见到李君瑜,这才连忙问左右道。
“元帅,公主殿下刚刚派人来传话,说今晚她会留在后营休息。”亲卫军统军宝保立孝,也是刚刚接到公主派人送来的传话,这会刚要汇报。
“恩,我知道了。”李良辅知道银川公主向来有主意,他这个堂叔,可管不了公主的事,只要她安全,其它一律都不归他管。
“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
这样的场景,即便是在肥沃的河套草原上,也不是随时可以见到的场景。
因为这个季节,为了躲避塞外风雪,草原上的牧民,大多数都会拖家带口,躲避去阴山背后避难,只有等来年开春,那些小部落的牧民,才会随水草放牧而居。
张俊缴获的那份地域图,实际上数年前的地图,虽然振武城这些年,并没有荒废搬迁。
但屈野河却因为洪涝灾害,在长城之外发生了改道,以至于秦烈与张俊的队伍,渐渐的便脱离振武城。
茫茫草原,又没有向导,大军只能延着屈野河一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