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十九日,金人十四万骑兵,加上裹挟的十余万百姓,押运着从汴京劫掠而来的财物,顺利渡过黄河。
金人二十几万的人队伍,长达几十里,首尾不能相顾。
这么庞大的队伍,加上河东路早已经没有了宋军。
金人队伍的斥候,在延津渡口周围三十里内,搜寻了一遍之后,便没有再对外继续巡查。
也是天公作美,在金人渡河之前,延津北岸下了一场大雨,把秦烈率领的大军踪迹,冲刷的干干净净。
否则十万人马踪迹,多少都会留下一下痕迹。
而这几天天空也一直在飘着沥沥小雨,这样的天气,在秋季的黄河北岸,也是这个季节的常态。
穿过乌石山山脉下的干枯黄河古道,金人便可抵达河东路的潞州,沿途北上泽州、高平不日便可抵达太原城。
乌石山山下这条百里长的河谷,地势平坦,河床视野开阔,利于大军移动。
金人几十万的军队,也唯有穿过河谷,才是唯一的捷径。
秋天的乌石山,灌木杂草丛生,北面是原武县城,南面是黄河堤坝以及滚滚大河,东西周长百里的黄河故道,沿着山势而过。
秦烈率领的军队,主要集中在乌石山北面,军队也没有进入原武县城。
不过就算原武县城,也不会暴露踪迹,原因很简单,原武县城此时已经成为一座空城,城中数万百姓,在金人南下之时,早已经惨遭洗劫屠戮。
金人的一队斥候,从原武县城而过,在乌石山下转了一圈,便撤退而去。
一座空城,一座高耸茂密毫无人烟的大山,显然没有丝毫探查的价值。
由于几天的雨天,干枯的河谷之中,也难免有了一些积水,前队的金人一万铁骑,在偏将术烈速的统率下,率先进入河谷。
一万铁骑,驾驭三万匹战马呼啸而至,沿途之上,术烈速时不时便会朝着乌石山方向,发射箭矢,虚张声势探查一番。
甚至还派出一队斥候,一直爬到了半山腰,搜寻过一番。
这个时候,秦烈率领的大军,由于窝在山的背面,数百里的乌石山脉,十万大军藏于一处,踪迹并不难掩盖。
除非你故意暴露踪迹,大肆喧闹,点燃烽火硝烟。
金军庞大的队伍之中,被俘虏的皇帝赵桓,待遇同样凄惨,被金兵押解着只能徒步行走。
直到渡过黄河之后,在宰相张邦昌和白时中的交涉下,才获得一辆驴车。
此番惨遭俘虏的除了张邦昌、白时中外,还有李邦彦、唐恪、孙傅、王宗楚等一帮朝中重臣。
由于没有抓到宋徽宗赵佶,金人这个时候,对于赵宋皇室,还算守礼,并没有进行**掳掠。
可即便如此,宫中一些地位低下的嫔妃,却没有得到幸免,三千宫女成为金人大将手中的玩物。
上百个嫔妃被金人大将收入毡房,肆意凌辱,犹如牲畜。
皇帝赵桓,神情呆滞,端坐在驴车之内的他,冷的瑟瑟发抖,短短的几天内,他从一个皇帝,沦为阶下之囚,让他体会到了什么是人生的悲剧。
“母后,大宋真的亡了吗?”九岁的赵桓嫡子赵谌,由于是嫡子嫡孙,刚出生不久便被宋徽宗赵佶,封为检校少保、常德军节度使,封崇国公。
年少的赵谌,长在皇宫大院,虽然聪慧机敏,但温室中的花朵,自是无法体会风雨的无情。
直到汴京城破,他被金兵拉出皇宫之际,惊吓过度的他,当场便晕厥了过去。
醒来之后,小小年纪的他,已经沦为俘虏,并被押解,离开了他从未走出过的汴京城。
虽然儿子已经九岁,但此时的皇后朱琏,也不过二十六岁,十五岁便嫁给当时还是太子赵桓的她,十六岁便生下了皇嫡子赵谌。
已经几天没有合眼的朱琏,面容憔悴,神情萎靡,但却依旧难掩她身上的雍容华贵,作为当朝皇后,朱琏身上自有一股常人难以企及的风华绝代。
“你皇爷爷还在,大宋又怎么会亡呢?”朱琏看了眼神情呆滞的丈夫赵桓,叹了口气对儿子说道。
对于自己这个丈夫,朱琏多少有些失望的,夫妻之间朝夕相处十年,赵桓表面温和谦恭,私底下怯懦,易怒朱琏无时无刻都能够感受到。
这一次汴京城破的这么快,完全就是赵桓一手造成的。
若不是他错信孙傅这个无用书生,信了郭京那个神棍,以汴京的城防和百万百姓,只要上下一心,坚守三年五年都不会有问题。
“都是那个老匹夫,都是他抛弃了我们,若不是他,朕何至于此?”
赵桓听到朱琏说起父皇赵佶,暴虐的发出了一声吼叫,在他看来,今天他所遭受的灾难,都是赵佶强加给他的。
可他却没有想过,这一切不过都是他自己一手造成的。
面对赵桓的发狂怒吼,赵谌吓得只能躲在母亲朱琏怀中,连一声都不敢吭。
朱琏怀抱着儿子,也只能默默垂泪,这个时候她不由想起了自己的父母,以及兄弟妹妹。
想到妹妹朱凤英,她不由想起元日节之后,她回家省亲之时,母亲曾对她提过一句,说是他父亲把家产都已经变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