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天过去,城墙下一些叛军的尸体,因为没来得及清理,随着时间的推移,开始散发出一阵阵恶臭味。
“戴宗,入夜之后,你出去通知李俊、张顺二人,明日凌晨时分,从叛军侧翼,向叛军发动袭击,到时候我会率领城中的兵马,从正面策应他们。”
巢县城头之上,秦烈闻着空气中散发的恶臭味,微微皱眉对戴宗吩咐道。
“遵令。”戴宗颔首应道。
说起来从叛军攻城开始,到今天已经四天,三万叛军至少有一万二千人马倒在了城下。
伤员不下七八千人,如今都被叛军带回了城中。
可那些尸体,叛军却是置若罔闻,任由他们堆积在城下。
如今已经是春夏交接的季节,气温明日都在上升,大批的尸体暴露在荒野之上,这绝对是引发疫病源头。
而城中的秦烈,虽然每天夜里,都会派出青壮清理尸体,但毕竟每日都有几千叛军战死,加上还要防范叛军趁机来攻,为此清理自然缓慢。
大部分都是堆积起来,然后浇上火油焚烧,甚至连掩埋都暂时无法做到。
这就是战争的残酷性,在战场上宝贵的生命,根本就是一文不值。
连续几日的苦战,守军士卒的脸上都挂满疲惫,很多士卒在战斗刚结束,便躺在在女墙下直接昏睡了过去。
走在已经被鲜血染红的城墙石砖上,秦烈甚至都能够感觉到脚底下血液的粘稠度。
“大人,您怎么来了?”城北城头上正在指挥士卒,打扫城头战场的杨志,见到秦烈到来,连忙迎了上来。
“我来看看兄弟们。”秦烈举目望去,只见一双双渴望的眼神,此刻都在看着自己,仿佛在诉说着期待战争结束。
“这几天叛军显然也被我们打怕了,进攻的势头比起第一天,明显要谨慎的多。相比起第一天的伤亡,无论是叛军,还是咱们的伤亡,都减少了不少。”
杨志这话倒是事实,第一天叛军疯狂进攻,自己战损六千多人,守军也战损高达七百人,但接下来这几天,叛军的人马虽然依旧攻势迅猛,但进行的攻击兵力,却大幅度减弱。
每一次攻击,都是几百人的散兵阵势,这样的进攻,杀伤力自然不足,同样战损也减弱。
“可即便如此,咱们也耗不起,眼看春耕已经开始,必须尽快结束战斗,否则巢县十万百姓,一年的生计非得耽误。”
秦烈点点头,沉声吩咐道:“我已经让沙知县,让人准备好了酒肉,待会打扫完战场,让将士们饱吃一顿,好好休息。”
”明日凌晨,水军营将会发动奇袭,咱们趁势掩杀过去,务必一举把城外这支叛军击溃。”
“遵令。”这些天被动防御,说实在打得别提多憋屈,这个时候其实很多人,都像杨志一般,早就渴望杀出城,与叛军一决雌雄。
夜、四更时分,繁星隐去,只剩下一轮残月,挂在天边。
李俊和李立虽然伤势尚未痊愈,但这第一战,二人还是带伤上了前线。
一千二百名水军左右两营士卒,虽然大部分是揭阳镇上的青壮武装起来的,但其中带队的小队头、大队头、十将等小军头,却都是昔日揭阳镇三霸手下的悍匪。
这些人可都是杀人不眨眼的狠角色,加上张顺、张横、童威、童猛等都头的统率,这批养精蓄锐的水军士兵,人人手持携带着火矢,火油,以及干柴。
趁着夜色一路摸到了叛军后营的伙房处,向来走惯夜路的童威、童猛兄弟,率领三百士卒,一直摸到叛军的伙房外,也没有发现一个敌军。
这个时候,伙房的伙夫早已经入睡,甚至连巡哨的士兵,也因为白天的战斗,早已经精疲力尽,在下半夜的时候,也都纷纷躲在一旁睡了过去。
“快,立即把火油和干柴扔上去,发射火矢。”童威挥了挥手,三百士卒动作敏捷的把身上的干柴,火油浇上去。
“谁?”就在队伍准备撤退之时,一名起夜的敌兵竟然与童猛撞上,惊了一跳的童猛,拔出腰间的朴刀,迅速的捅进了对方的身体。
“撤,发射火矢。”抽出已经染红的朴刀,一脸凶狠的童猛,一把推倒那名敌兵,转身便冲了出去。
“嗖嗖嗖……”
随着火矢的发射,敌军后营的伙房瞬间被大火吞噬,堆放在一旁的粮草,随之被波及,猛烈的火势,第一时间便惊醒了大营内的叛军主帅。
“发生什么事了?”范全虽然是一个狱卒出身,为人粗鄙,但他却爱好听曲,这不此次出征,他就强行带来十几个唱曲的戏子。
昨日战事不顺,心情烦躁的范全,在那些唱曲的歌姬陪伴下,胡天黑地一直到下半夜在睡下。
此刻被床榻之上的歌姬尖叫惊醒的范全,衣衫不整的冲出大帐之时,前锋大将酆泰提着双铁锏,领着一队士卒而来。
“殿帅,官军从咱们后方杀进来了,后营大火蔓延,咱们必须赶紧撤。否则一旦官军正面再杀过来,咱们就要面临前后夹击。”
酆泰说罢,也不管范全是否同意,便示意左右把范全扶了战马。
坐上马背的范全,举目望去,之间偌大的营寨,到处都是火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