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的时候,男人们下地回来,江老太太就把三房人都叫进了屋子里,李氏有些害怕,江小团就跟着一起去了。
男人们也从各自的媳妇那里听到了风声,江世久不待见的朝着江小团冷声说道:“你还在这儿呆着干啥?大人们说些要紧的事儿,还不赶紧滚出去。”
江小团冷笑,“大伯,既然是家里要紧的事儿,我也是这个家的一份子,我听听又咋了?”
江老太太把手里的烟袋放在炕沿儿上敲了敲,大力的嘬了一口,声音平淡的道:“她听听也好,省得到时候又要出去喊的人尽皆知。”
江世久瞪了江小团一眼,江老太太都发话了,也就没有再多说什么。
“我把你们三房叫来,想必你们都知道了吧。”
江世远拉着一张脸,“这么大的事儿,想不知道都难,娘,您就别拐弯抹角的了,我干了一天的活,又饿又累的,您就说吧,这个钱是大房出还是二房出?反正人不是我们三房的人,送走我们三房也占不着便宜,如今留下了,那赔偿的钱也跟我们三房没关系。”
江世远说完瞄了眼坐在他对面炕边儿上的董秀芳,董秀芳不动声色的给了他个赞赏的眼神。
三房趾高气昂的撇清了关系,大房的两口子自然不乐意了。
“三弟,瞧你这话说的,送走了小月,我们又得着啥好了,银子那是大家伙一块花的,我们也没私拿啊,我们好心好意的两头跑,我是磨破了嘴皮子,腿都走细了,为了咱们这个家,我都没吭一声,到头来,我还得赔银子,还有公道吗?”
江世远点点头,话不多,但很冷漠,“人是二房的,银子就应该二房出。”
董秀芳得意的看着李氏娘俩,嘴角掀起一抹冷笑,原本要是二房识时务,跟她联手,这钱肯定就是大房出了,谁叫她们没眼力见呢,活该,这回被大房咬的死死的了吧?
董秀芳想要看好戏,可江小团却偏不如了她的意,“我们没钱,实在不行,就还是把小月送走,反正我们本来也同意的。”
董秀芳想过江小团苦苦哀求或者跟大房撕破脸皮,却没想到,江小团会这么说。
江老太太气的头皮发麻,眼皮狂跳,“小团丫头,你胡说什么呢?以后谁都不要再提把小月丫头送人的话。”
江小团不想跟江老太太针锋相对,像是受了委屈似的嘀咕,“不送走能咋办?我们又没钱,明明是大伯母挑的头,却怪到我们头上来了。”
“我……我那不是为了小月好吗?”
江小团冷哼一声,“大伯母您是刚知道小月丫头是福星的事儿吗?”
“当然了,还不是今天你奶奶说的。”
“这样最好了,不然会让人觉得大伯母整天想着娘家,明知道小月丫头是福星所以才往娘家送的。”
张凤英才明白江小团是意有所指,怒急交加,扑过去就要打人,“你个死丫头,满嘴喷粪,胡说八道什么呢?看我不撕烂了你的臭嘴,让你瞎咧咧。”
江小团灵活的往后一躲,李氏也上前了一步,“大嫂,您之前对我动手,现在又要对小团动手了吗?”
李氏真是硬着头皮才敢说出这样的话来的,三十来年少有的硬气,可看着张牙舞爪的女人顿时像霜打了的茄子蔫下去的感觉,竟然出奇的好。
于是,她挺了挺腰杆,张凤英怕再次被讹上,只得退后了两步。
“当家的,你倒是说句话啊。”
江世久瞪着江小团,没好气的训斥道:“小团丫头,长辈们说正事儿,有你说话的份吗?二弟妹,不是我说你,小团也不小了,在你眼皮子底下这么没大没小,你也不管管?”
刚刚享受了硬气带来的好处的李氏,不假思索的道:“大哥,我觉得小团没说错啊。”
“娘,您还管不管了?”江世久抱怨道。
别说他们了,就是江老太太看着江小团都头疼,没事儿了都懒得招惹她,这孩子无所顾及,就是个混不吝。
她把手里的烟袋杆重重的往炕边上敲了敲,“行了行了,我还没死呢,吵吵啥啊?”
江老太太的喊声换来了屋子里片刻的宁静,张凤英憋了一肚子的话也不敢出声。
“既然还没分家,要我说银子就应该一起出,如何?”
说白了,江老太太自己也理亏才没有让哪一方来负担这笔巨款,毕竟是她签的字据,她反悔的,可是除非不想再这个家里有好日子过了,不然即便心知肚明,也没人傻的去攀扯老太太。
可是跟这件事情毫不相关的三房第一个站出来反对了。
江世久暴跳如雷,“凭啥啊?娘,大哥家的文成读书,一年要花多少银子,您算过吗?二哥没了,剩下几个不中用的人,银子银子赚不着,活现在也干不得了,完全是家里白养着,可我们三房呢?文华六岁了还没进学堂不说,我整天累死累活的,到头来一点好处没有,出了事儿就让我们三房担责任。”
江世久一脚踹翻了椅子,“我不同意,谁挑的事儿谁出。”
换做别人这么做,江老太太绝对是要翻脸的,可江世久是老儿子,她还是偏袒一些的,摆摆手,示意他坐下,可江世久怒火中烧压根不理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