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
林止陌刚端起茶盏喝了一口,当即喷了出来,还好百忙之中扭过头去,才没将桌上的奏章打湿。
他掸着袍袖上的水渍,没好气地道:“虽然你是我师父,可也不能随便污蔑我的人品好吧?那是我五弟的王妃,我又不姓曹!”
关姓曹的什么事?
戚白荟愣了一下,转身走了出去,并且丢了一个鄙夷的眼神过去。
五弟的王妃又怎么了?你连皇太后皇太妃都已经摁倒了,还有什么做不出来的?
江西行省,南昌府。
宋王府中,一个锦衣玉袍的青年正在逗弄着廊下的一只小鸟,身边站着一个神情阴鸷的中年人,正负手看着他。
“那昏君竟然将姬景昌那蠢货如此从轻发落,只撤藩谴去了那新建的榷场,那连发配都算不上。”
中年人疑惑道,“你说这会不会是他别有用心之举?”
小鸟被关在一个金丝编就的精致笼子中,一身翠绿色的羽毛在阳光下极为好看,且在那青年的逗弄之下叽叽喳喳的欢唱着。
青年笑了笑,说道:“他是在告诉我们几个,他是个仁义宽厚的君主,希望我们乖乖的,他会对咱们好的。”
中年人皱眉:“姬景文性情暴戾,会这么好说话?”
“他自然不好说话,我们与他从小一起长大的,还不知道他?这份诏书不过是他无奈之举罢了。”青年丢下手中的鸟食,拍了拍手,“不然他传旨警告?就不怕我们几个被逼急了联手?”
中年人恍然:“原来如此。”
青年拍了拍他肩膀:“姬景文是忌惮我们的,但是如今的大武风雨飘摇,又是宁首辅又是太平道,西南又是土人作乱,他忙不过来,所以,广宁伯安心便是。”
广宁伯,曾经京城之中轰动一时的俸银被劫案,和太平道勾结叛逃的广宁伯黄灿。琇書網
而这个青年正是曾经的三皇子,如今的宋王姬景策。
黄灿沉吟片刻,说道:“殿下说得有理,那我们……”
姬景策微微一笑:“可惜老五太蠢,竟将鄂州如此轻易丢了,不过也不打紧,老四准备得差不多了,我们继续做该做的便是。”
他看着黄灿的眼睛,缓缓说道,“既然姬景文不敢动,咱们就该动手了,崔玄老狗盯着本王,总要除去才是。”
黄灿脸上冷意一闪:“好,我去安排。”
林止陌最近有些无聊,许崖南从淮安府转战江南,正在暗中协助石学义清理着太平道,水患的治理也在辛雨的操持下稳步进行着,水泥的使用让整个太湖流域的水路变得越来越稳定。
江南水路纵横,治理起来十分复杂,但是用了林止陌的法子,发动受灾百姓共同治理,群策群力,百姓们不用再像以前那样,风里雨里筑坝没有工钱还得自己管饭,如今的江南堤坝上热火朝天,每个人都干劲十足。
因为来参与筑坝修堤的民夫不仅有足够的米饭,还没人每顿都能有一块香喷喷的大肉,这可是连江南这等富庶之地的百姓都很难享受到的。
如此一来百姓的怨言就没了,也绝不会有出工不出力的情况出现了,因为一旦有人偷懒耍滑,就会有同乡提醒甚至直接打骂。
万一耍滑惹得官老爷不高兴了,又恢复到以前那种秩序了怎么办?没肉吃了你给?
于是一处处细节的改善,让为祸多年的水灾正在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退着。
石学义和辛雨三天两头会将水患治理的进程写奏章发给林止陌,看着这些显著的成效,林止陌也安心了不少。
今天又是一场大朝会结束,林止陌换上了常服,再次溜达出了宫去。
他先来到了犀角洲,视察了一番逍遥楼,生意还是一如既往的火爆,只是可惜酥酥不在了,总归是少了一道独特的亮眼风景,对于林止陌来说也少了一份独有的温柔。琇書蛧
唏嘘一番之后他来到了杏林斋,上次无意中暴露身份惹得顾清依不高兴了,总也该去哄一哄才是。
顾悌贞在看见他时显得格外高兴,看那样子要不是他身边等着治病的人太多,估计都恨不得拉着林止陌去喝几杯。
然而顾清依不在,正好出诊去了,这么一来林止陌更无聊了,难得出一趟宫,他还不想这么快回去,于是又去城南小院溜达了一圈,看望了一下王安诩和他母亲。
望着那空荡荡的小院,林止陌有些出神。
当初李思纯想来骗他的药膏配方,被他反调戏了一把,就在这里。
戚白荟教他碧波刀法,却无意中被他吃了豆腐,也在这里。
徐檀和墨离养伤也都在这里。
不知道是不是林止陌在深宫之中住得久了,心性上会渐渐封闭压抑,来到这小院之中后回忆往事,会让他有种十分惬意自在的感觉。
正感慨间,林止陌忽然隐约听到隔壁院中传来低声细语,他凑过去细听,却竟然是徐大春,正压低声音说道:“这是我给你在金凤祥打的镯子,你戴上瞧瞧好看不。”
接着是王贺氏嗔怪的声音:“有点银子你就胡乱花费。”
徐大春憨笑道:“嘿嘿,那不是给你花么,怎么能算胡乱花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