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沉默,眼观鼻鼻观心,似是约定好一般,四下散开。
裴应章不语,只是笑着看他。
路明黑着脸,心中不服,可碍于淫威,只得和姜禾禾开口道歉。
裴应章那么大一口黑锅,他可背不动。
一时间,连廊里干干净净,冷风拂面,带来几分清醒。
裴应章又换上了那副笑嘻嘻的模样,与姜禾禾并排坐下。
“我都和你说了,师傅平日辰时才起,你怎还来这么早?”
姜禾禾顶着院门,答非所问:“他们都躲着我,你怎的不走?”
“我为什么要走?”裴应章不解挠头,“你是什么洪水猛兽吗?”
姜禾禾轻笑一声,但笑不语。
……
裴应章这么一闹,虽没人敢明目张胆地议论,可众人心中仍是不服气,明里暗里挤兑她。
课上发材料,到她这里不是缺斤少两,就是残次品。
课下卫生打扫,没人愿意和她搭组,还每每都是一地狼藉。
姜禾禾不争不闹,牢记着此行的目的。
若是残次品,她便找裴若春换新的。若是做值日,她便将院子收拾得干干净净,焕然如新。
除了值日,她还帮着干竹苑的活计。
就如那群学子所说,裴若春收她,本就是破例。给银子像是买卖,她不如做些活计,以谢恩情。
这日,小童敲响了她的房门,手中还拿着两封信件。
姜禾禾心头一喜,忙道谢接过。
一封簪花小楷,一封遒劲行书。
但是看字,姜禾禾便知是何人。
黎兮的信无非是写每日的生活,倒是有个好消息,一是黎珩的身体好些了,不过好像落了病根,虚了根本。方氏养的鸡也不知什么原因,总是不下蛋。她没招,找了隔壁的兰婶子。兰婶子也不知道怎么弄的,捅咕了两下,第二天就下单了。
自打她上次敲打崔氏,崔氏安生了不少,邻里关系也不似之前那般僵硬。
和安佑丞这边的消息相比,黎兮的信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禾禾:见字如晤。朝堂这边还是老样子,永安侯一家独大,近日又拉拢了几个宦官……你在那边照顾好自己,莫要担心,我在朝中尚且安全,并寻到了法子,能让黎府一家回到京城生活。”
姜禾禾呼吸一滞,握着信纸的手微微颤抖。
若他所说是真……
或许是出于考量,安佑丞并未在信中详谈此事。
谨慎起见,姜禾禾也向黎兮隐下这个消息,只谈了一些在竹苑的情况。
她怕远在京城的她们担心,素来是报喜不报忧。
可还未等收笔,前院突然传来了小童的惊叫,隐隐约约还有人的高喊。
姜禾禾顾不上染了墨迹的信纸,忙起身将墙上的画和刚到的两封信藏在地板下。
她刚做完这些,厢房门便被猛地推开。
姜禾禾吓了一跳,看清来人,微微松了口气:“你怎的来了?”
她朝外看了一眼,“外头发生了何事?”
裴应章面色凝重,不似往日的开朗:“你带好贴身物品,收拾好包袱,去正院的厢房寻师傅。若是情况不对,你就带着她离开,去京城去。”
姜禾禾极少见他这般模样,忙点头应下。
她来时东西不多,一个包袱便装得下。
正院的大门虚虚的掩着,好似特意为她留了门。
裴若春躺在躺椅上闭目养神,正院里静悄悄的,和平时并无二致。
姜禾禾放轻了手脚,生怕惊扰了她。
“你来了。”裴若春突然开口,反倒把姜禾禾吓了一跳。
“裴老。”她老老实实地站好。
“是裴应章那小子让你来的吧。”她闭着眼,摇椅轻晃,“他可有与你说什么?”
姜禾禾抿着嘴角,如实答道:“他只交代,让我收拾包袱来找您。若是情况不对,就带您随我回京。”
“那他呢?”摇椅一顿。
姜禾禾想了想,摇头:“不知。”
“外面情况如何?”
“不知。”
“那你可知发生了何事?”
“不知。”
裴若春倏地笑了,“你一问三不知,怎的还敢来寻我?”
“您于我有恩,我知恩图报。”姜禾禾正色道。
裴若春坐直了身子,凝神瞧她。这还是姜禾禾进屋以来,她第一次正眼看她。
“你就不怕我是什么坏人,做了坏事,仇家上门寻仇?”
姜禾禾沉默半晌,语气如常:“好与坏的定义并非非黑即白,人的立场不同,看到的好与坏也不同。您对我有恩情,在我眼里便是好人。”
外面隐隐传来嘈杂声,姜禾禾将包袱背在身上,伸手去扶裴若春。
“裴老,我们走吧。”
“不急。”裴若春又躺回了躺椅,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
“你怎的也不问我发生了何事?”
“若是裴老想说,晚辈洗耳恭听。”
屋内一时寂静,裴若春晃着摇椅,缓缓开口。
“你在京城,可听说过一人?”
“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