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
姜禾禾柳眉紧皱,瞪着眼前的小孩儿束手无策。
她此行的计划危险丛生,不想牵连无辜的人。
“此处危险,你早些回去罢。”
姜禾禾着实不会哄小孩,硬邦邦地塞出一句话。
狗蛋盯着领头的侍卫看,目光灼灼,并不搭话。
姜禾禾眯着眼睛,看不清马车的影像。
她的心中暗暗祈祷,她这一生已然历经磨难,只求马车上被关押的是黎府中人。
许是上苍听到她的祷告,霎时间,狂风大作,皎月高悬,吹着人寸步难行。
“为何今夜提前出行,不等天亮再出发?”有侍卫抱怨道,“夜晚天气本就多变,统领这不是刁难我们嘛!”
领头的小队长轻咳一声,厉声道:“让你走你就走,哪来那么多话?”
底下人虽不服气,但碍于淫威,冷哼一声,没了言语。
银辉清冷,照亮前行的路,也让姜禾禾看清了囚笼里的情况。
许是为了省事,囚车换了一辆,黎府十几口女眷皆在其中。
姜禾禾面上一气,加快了脚步,紧紧跟在车队身后。
“姐姐,你莫不是要劫囚车?”
狗蛋打量着她,半信半疑。
“知道了就赶紧回去,这不是你小孩子该来的地方。”
姜禾禾连眼皮都没抬,步子迈得更大了。
她本以为狗蛋会知难而退,可不曾想这孩子也是个犟种。
狗蛋步伐也跟着加快,最后竟跟着她小跑起来。
“姐姐,带上我吧,危急关头,我绝对能帮上忙!”他拍拍胸脯,眼中闪着兴奋的光。
甩也甩不掉,姜禾禾无奈,索性带上这个小尾巴。
“不许乱跑,不许乱说话,遇到危险赶紧跑。”姜禾禾板着脸,约法三章。
狗蛋连连点头:“姐姐,我们是不是要去伸张正义啊?”
“我听娘说,专门有一伙人劫富济贫,官家做了糊涂事,他们就和官家对着干。”
他的眼睛里满是崇拜,仿佛看到了救世主一般。
姜禾禾不忍打击他,只是沉默着赶路。
“姐姐……”
“闭嘴,别说话。”姜禾禾凶巴巴的,“保存好体力。”
随着金光跃出地平线,车队越走越慢。
直至晌午时分,车队才在河边停靠。
姜禾禾摁住狗蛋,藏在芦苇荡中,观察着情况。
“你,你,还有你,去后面的马车取些干粮来。”小队长舒舒服服地靠在石头上,随口指挥道,“你,牵着马去河边打点水来。”
接连数日,黎府众人皆未沐浴更衣,身上难免沾了污渍灰尘。
小队长捏着鼻子,快速扫了一眼铁锁。
“臭死了,快把这些娘儿们拉远点,别污染了空气。”他翻着白眼,逃也似的离开。
小兵虽也嫌弃,但只得照做。
囚车渐渐远离河边,紧挨着茂密的芦苇。
随行的士兵三三两两围坐在河边,生火热水,无人看管囚车。
“好机会!”姜禾禾心下暗喜。
她正欲动身,却瞥见那拳头大的铁锁,一时间没了主意。
若是贸然用石头砸开,其动静之大,必然会招来随行的士兵。
届时,所有的努力都会付诸东流。
若是不开锁,那里面的人又该如何营救?
姜禾禾冥思苦想,没有头绪。
她心急如焚,生怕错过这营救的绝佳时机。
“姐姐,再不救可就没机会了。”狗蛋捅了捅她的腰,催促道。
姜禾禾不耐,打掉他的手:“别吵!”
狗蛋揉着被打红了的手背,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心下了然。
“锁当然是用钥匙开喽。”他耸耸肩。
“囚车的锁,一看就是特制的,你我二人哪来的钥匙?”姜禾禾没好气道。
“去去去,小孩子家家的,啥也不懂,净添乱。”
被嫌弃了,狗蛋也不恼。
他眼珠子一转,“我有办法了。”
对上姜禾禾询问的眼神,他咧嘴一笑,高深莫测:“山人自有妙计,你就瞧好吧。”
“故弄玄虚。”姜禾禾小声嘟囔道。
狗蛋一猫腰,朝着歇息的车队烤去。
“什么人!”
离芦苇荡最近的士兵听到异响,利落地起身拔剑,剑锋正对着芦苇荡。
“是,是我。”
只见芦苇微晃,一个脏兮兮的小孩儿冒出了头。
他的脸上尚且带着惊恐,泛着水光的眼睛却不自觉地瞟向火堆上。
火堆上,石锅“咕嘟咕嘟”地冒着热气,里面煮着些野菜和蘑菇。火堆旁,夹着几根插着烤鱼的木棍。
士兵伸手提溜着他的后脖颈,扔在小队长面前。
“你姓甚名谁,家住何方?”小队长挑出一根鱼刺,剔着牙。
狗蛋哆嗦着,吞了吞口水:“我,是孤儿,从隔壁的阳村来的。”
“军爷别杀我,我是顺着香味过来的,无意冲撞,别杀我。”
他一把鼻涕一把泪,似乎被吓破了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