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书弗给妹妹夹了一筷子青菜,让她继续吃饭,自己则竖起耳朵听。
不过不用猜也能知道,大婆婆特地跑打破她看不起的人家,肯定是想让父亲帮她赚钱。
果然,臧金宝开始诉起苦来。
“我年纪也大了,农忙时就赚个七八个公分,你那董英堂妹和利峰堂弟,都还没结婚不顶事,这家庭的重担全压在你大伯身上。你大伯虽然在厂里上班,可就那些死工资,家里这么多张口等着吃饭,实在是紧张。接下来董英和利峰还要结婚,你这个大哥就帮帮弟弟妹妹吧。”
梁书弗在心里冷哼,这可真是会卖惨。
大公公接了太爷爷的班,在社办厂的保卫科上班,年轻时运气好的抓到了去厂里偷东西的毛贼,被提拔为保卫科的科长,现在一个月光菜金就有20块钱,等厂子到年底和大队结算工分后,还能拿到个200来块钱。
大婆婆惯会见风使舵的性子,哪里有利就往哪里钻。前些年凭着大公公保安科长的身份,在小队里随便干干杂活,轻轻松松一天就能得个七八个公分,一年到头也有个小200块。
光他们两口子的收入就有500来块,两个堂姑早就出嫁,没出嫁的小姑梁董英也在小队织布厂上班,梁利峰前年也参加工作了,他们家怎么都和穷不搭边。
一个都是吃公粮的人家,跑过来说他们日子艰难?!那让她们这种连自己的房子都没有的人家,要怎么过日子。
梁勇知道大伯娘说的话都是水份,之前大伯娘连脚趾头都不会往他家戳一下,还不是嫌弃他们家穷。
现在忽然说这么多“掏心窝子”的话,肯定是想从他们这里得到好处。
可心里知道,梁勇还是不知道怎么回应。
幸好女儿刚刚给他支招了。
“大伯娘,我家的日子你也看到了,连个屋子都没有,我能有什么能力帮你们的忙。”
臧金宝拍了一下手,“哎哟,大勇啊,大伯娘知道你是个能干的,你这话就谦虚了。你看你这卖货的生意能不能带上我们家?”
梁勇诧异,脱口而出:“利峰不上班了?”
臧金宝脸僵了下,讪讪地笑着:“大勇,你这话可不好随便说的。”
梁勇连忙道:“哦,原来是误会啊。我刚刚听了大伯娘的话,还以为是利峰从厂子里出来了,这多可惜啊。”
梁书弗看到臧金宝快挂不住的笑脸,心里暗笑。
自己父亲这句不经脑子的大实话,可是直接踩在了臧金宝的七寸上。
要说这个大婆婆,除了见钱眼开势利眼外,另一大特点就是重男轻女。
虽说这年代的人都有点重男轻女,但是大婆婆尤其。
按理说大公公已经六十来岁了,小儿子梁利峰却才十九岁,比梁有生还要小一岁。
这也是臧金宝讨厌梁家二房的另一个原因。
她明明是长房长媳,大孙子却是老二家的梁勇,婆婆死前还把嫁妆中的银首饰全给了梁勇。
问题倒也不在于臧金宝不能生,而是她之前四胎全是女孩。
她的大女儿和梁丽华是同年生的,现在外孙都要二十出头了。
老二比梁丽华小一岁,因为又是个女儿,所以一出生就被送走了。
老三梁丽英和老四梁董英都比梁勇还小,那时候梁祖根已经升职了,家里条件渐渐好了起来,加上老大可以帮着带孩子,臧金宝才把这两个丫头全留了下来。
连生四个女儿后,臧金宝并没有放弃生儿子,偏方试了一个又一个。到四十岁的时候终于生到了一个儿子,真正的老蚌生珠。
她和梁祖根两人把梁利峰宠上天了,加上家里三个姐姐也都宠着他,在三岁之前梁利峰就没下过地,即使是大家都吃草根的饥荒年代也能喝着米糊糊长大。
那宠爱程度,可比同样是殷贵男两口子的眼珠子的梁有生还夸张。
毕竟这眼珠子还分镶金边的和玻璃做的。
梁利峰有个能赚钱的父亲和会来事的母亲,梁有生却只有一对躲懒的父母。
可能是因为从小不缺吃喝的关系,梁利峰十分好吃懒做。
之前还能说年纪小,现在十九岁的大小伙子,成天在厂子晃悠不干正经活,或者就是用各种借口不去上班。
要不是看在他爸梁祖根的面子上,早就被开除了。
现在整个河口村人都知道梁家宝贝小儿子梁利峰天天闹着不想上班。
也多亏了梁祖根夫妻看着,否则他这好吃懒做的名声就要传遍整个公社了。
臧金宝龇着牙,“那工作可好着呢,利峰当然要端住饭碗了。”
“那我怎么带你们一起做?”
梁勇不太明白。
臧金宝后悔了,她就不该贪图梁勇老实好说话,现在连她的意思都听不出来,非得她挑明,倒显得她贪财一样。
可她不想就这么放弃,“呵呵,你不是要去卖吗?那就给我捎带一下。”
臧金宝也不再绕圈子,直接说出来意。
梁勇刚想说“行啊”,却被妻子截住了话头。
“大伯娘,别看梁勇跑一次赚个一两块钱,其实这生意并不好做。你也知道县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