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梁勇下跪,孙秀芹有点失望。
“爸!”梁书弗和妹妹去扯他,“快起来!”
孙秀芹闭了闭眼,“梁勇,你起来,我不需要你这样做。”
“秀芹…”
梁勇抬头,一脸迷茫地看着妻子。
“梁勇,你起来。”
孙秀芹平复了下心情。她对自己说,想要改变一个人的想法,不是一朝一夕的事。
至少,梁勇一直坚定的护着她和女儿们。
“爸,我们没有错,为什么要道歉。她们被打是活该。”
梁书弗并不想将父亲逼成这样,她的声音闷闷的,带着鼻音。
在她的印象中,她父亲能干,踏实,孝顺长辈爱护小辈。作为家中长子,撑起整个梁家二房。
虽然在面对父母时,有点榆木脑袋。但在她心中,用自己最大努力给她们挡风遮雨的父亲,就是铮铮男子汉。
可现在,父亲却屈辱下跪,对着那些欺负她们的人下跪!
“可是…”
梁勇想说,你们刚刚确实打了人。
“爷爷奶奶总说我们是一家人,那年王威和马家几人对我们拳打脚踢,他们作为梁家长辈怎么做的?有让那些人给我们道歉吗?如今我们不过是还回去罢了。”
“梁书弗,你要不要脸,他们都是我们梁家的客人,再说是你们偷东西吃才被打的。”
殷贵男骂,“小小年纪,怎么那么多心思,一点小事都要记在心上。”
梁书弗不理老太婆,她只是盯着梁勇看,一字一顿道:“你瞧,他们嘴上说着我们是一家人,却从没把我们当成一家人。爸,只有妈妈,瑶瑶和我,才是你的家人。”
梁勇也想起那次妻女被打,他被王永、梁有生拦着不让接近的情景。
今天的种种和之前重叠在了一起,他还是没么没用,不能保护好自己的妻子和女儿。
梁勇沉浸在思绪中,呆呆看着女儿,重复着她的话,“只有你们才是我的家人。”
“对,没错。虽然爷爷奶奶生了你,但这些年我们为梁家做的那些事,也够抵消生恩了吧。”
梁书弗继续道,“何况你和妈妈还赔上了弟弟的一条命,难道这还不够吗?”
“弟弟,我儿子。”
梁勇又想起了浑身是血的妻子,以及引产出来的孩子。
是个男婴,五官和秀芹十分相似,那小小的手,小小的脚都冰凉冰凉的。
那个本来就快足月出生的孩子,没了。
浑身沾染的血污也掩盖不住他身上的青紫。
那是他和秀芹的孩子啊。
“爸,你没有亏欠任何人。我们也是。相反,是这些人欠我们的!”
梁书弗的声音好似有种魔力,让梁勇脑子里全是以往各种情形。
一直蒙在他脑中的最后那层薄雾也散去了。
他抬眼看向脸色苍白双眼发红的妻子,还有一脸不安惶恐的小女儿,再看向忍着颤抖的大儿女,
“梁勇!”
殷贵男见梁勇毫不犹豫地下跪本来还沾沾自喜,结果就见他没经过自己同意就站起来了。
“你什么意思!”
“妈,秀芹和孩子们没有错。”
梁勇扭头看向那个生了他却把他扔给奶奶带的母亲,脑子里回想起小时候奶奶和他说的话。
那些话在母亲日复一日的打骂搓磨中,渐渐淡去,原来从没有真正消失。
“大勇啊,以后奶奶不在后,你回去和爹娘他们一起住,记得要有自己的想法,不要事事都被他们牵着鼻子走。你爹心眼不大又好面子,你只要表面上不出错就行。”
老太太摸着他的脑袋,“你娘那个人啊,喜欢将人都抓在手里,事事都听她的。你回去后,可能要过得苦一些。若实在难熬,你就去找你小叔,别的不说,至少你小叔能让你平安长大。”
“我的私房钱都分给你叔伯父亲,但还有一些银首饰是我的嫁妆,全是留给你的。你千万别给你娘,以后自己留着娶媳妇用。”
老太太说完这句话后,当天晚上就安详的去了。
老太太去后,三兄弟争老太太留下来的东西,直到叔婆拿出了老太太写着歪歪扭扭字的纸条,躺在床上一天一夜的老太太才被收殓进棺材。
而这时候大家才发现一直坐在尸体旁的他。
不到六岁的孩子,竟然在尸体旁坐了一天一夜。
梁勇对那段记忆很迷糊,他的人生是割裂的。
老太太去世之前,虽然爹娘不疼,可他从没因此而自卑难过,因为他有奶奶的爱。
在老太太去世后,他的世界就变得灰暗了,日复一日的打骂,让他和被人驯养的狗一样,将顺从讨好印在了血肉中,忘记了自己曾经也是无忧无虑,会调皮捣蛋,会捉弄奶奶的孩童。
但老太太对他的教导深植于他的筋骨中,即使身处泥潭,他还是保持着最初的善良、勤恳、踏实。
梁勇站起身,环顾四周,“既然这里不欢迎我们一家,那我们现在就走。”
“梁勇,你敢!”殷贵男怒了。
“之前你闹着要分家,还抬出那个老不死的,我还没和你算账。你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