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个老东西,把我好好的一件新衣服弄坏了,还非说我拿来的时候本来就是坏的,你是不是想赖账!”
“像你这种坏东西,当初游街的时候就该被打死!”
“我儿子可是街道办的人,你今天要是不赔我衣服,我就让你在这干不下去!”
一个女人嚣张的叫骂声从店里传出来,门口挤了好几个街坊正在看热闹。
“阿婆,里面怎么了?”
梁书弗走近,问一个看得津津有味的老阿婆。
老阿婆也乐得和人分享八卦,“李婆子拿了一件呢大衣让老纪熨烫,现在衣服上破了一个洞,非赖是老纪弄坏的,要他赔偿。”
李婆子住在附近,因着她儿子李明在街道办事处上班,平日里说话做事总是趾高气扬,凡事总要得三分利才甘心。
梁书弗听了个大概后就挤进人群,看到一个头上箍了个塑料发箍,高颧骨、尖下巴的老婆子手里抓着件大衣,将上面一处破损的地方怼到纪裁缝眼镜前。
“瞧瞧,这个大一个破洞,这还让人怎么穿?我告诉你,这衣服是在海市的百货公司买的,用的进口呢绒料,一件要85块钱!你今天要是不陪这笔钱,我就和你没完!”
李婆子尖着嗓子,唾沫星子飞的到处都是。
“这是海市百货公司的大衣?哇,那真是好东西。”
梁书弗走过去凑近一看。
李婆子听到有人这么说,得意的眉毛都飞到天上了。
“当然,这件宽肩西装领的直筒大衣,可是现在最流行的款式,我儿子好不容易托人才买到的,我现在只要成本价85块钱,还是便宜这老家伙了。”
“可是这种呢料十分挺阔,根本不需要熨烫啊,你买的时候不知道吗?”
梁书弗疑惑地问。
李婆子听后噎了一下,看到说话的是一个穿着土布的乡下丫头,便不耐烦道:“哪来的小瘪三,你懂面料吗?少在这掺和!”
梁书弗对她的质疑并不生气,而是指着墙上的一件大衣道:“大妈,你看那件军大衣,因为面料是棉质的,一穿就会皱;还有隔壁那件条绒布大衣,稍微耐操一些,但穿久了会有痕迹。但你手里的这件大衣,用的是去年最新流行的混合了化纤的美丽诺羊毛,十分抗皱,不仅不用熨烫,反而最好不要熨烫,否则容易缩短。”
她看向一直不说话的纪裁缝,“是吧,纪师傅,您这么有经验,肯定没有熨烫这件衣服吧。”
纪广福扶了一下他被李婆子怼歪了的眼镜,点头,“确实,这布料不适合熨烫,所以衣服拿来后我就喷了点水垂直挂着,没有熨烫。所以这衣服上的洞肯定不是熨烫坏的。”
李婆子并不听解释,“你说不是就不是?这衣服我送来的时候好好的,现在坏了你就得赔钱!”
她伸手伸到纪广福眼前,差点打到他的脸。
纪广福连忙后退一步,他看着面前泼辣的女人,脑子嗡嗡叫,面前仿佛幻化出一个张着血盆大口,吐着艳红尖舌的妖怪。
李婆子步步紧逼,抓着纪裁缝不放。
“怎么,还想躲?跟我去公安局说道说道去!我看你个黑心肝老不死的对我儿子不满,就故意弄坏衣服,想让他在重要场合出丑!”
纪广福只觉得面前的血盆大口越来越近,他脸色也越发苍白,微跛的脚来不及后退,踉跄了几步。
梁书弗看他马上要摔倒,连忙上前扶住,同时挥开了李婆子咄咄逼人的手。
“小瘪三,你做啥!”
“没看到他被你刺激到了吗?出了事你负责?”
梁书弗扶着纪裁缝坐到一旁的凳子上。
李婆子才不信,“少在这里装病,我今天就把话放这了,你要是不把钱给我赔了,我就让我儿子把你抓到公安去。我就说像你这种地主家的走狗,就该吃花生米。”
“听说你儿子是街道工作人员,不知道他的领导是否清楚,自己下属有这么一个不满中 央决定的亲娘。”
“你,你胡说什么?我什么时候不满中 央决定了?”
李婆子吓了一跳,“你个小瘪三,别血口喷人。”
早几年,这话要是被红袖章听到,她是要被抓进去改造的。
“没有不满,那你怎么左一个坏分子,右一个走狗的?纪师傅能在国营裁缝店上班,说明上面对他的审查是没有问题的。”
梁书弗质问。
“我……”
李婆子没想到还有人这么较真,以前她看到他们这片曾经被拉出去批判的人,都是这么骂的啊,从来没有人说不对啊。
“你说我血口喷人,我还说你胡乱给人扣帽子,破坏群众关系。你这种行为十分恶劣,公安机关是要严打的。”
这时候都讲究实事求是,有错必纠,增强团结。李婆子嘴里的那些话被人告到公安,真会被追究责任。
在和殷贵男长期的斗智斗勇过程中,梁书弗发现和这些人讲道理没有用,因为她们根本不讲道理。
和她们吵架也不一定是对手,毕竟没有道德底线的人,什么下三滥的话都说得出来。
但这些人都是欺软怕硬的,你只要捏住了她们的错漏,无限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