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兰看着儿子离去的背影,摇了摇头。
自从前年那事后,小征就一直对老宋那边的亲戚不假辞色。
其实她也知道宋甜甜母女是什么人,毕竟她刚嫁给老宋的时候,宋小姑还没出嫁。
只是她父母下放的那段日子,老宋并没有和其他人一样和她离婚,还安慰她,告诉她无论什么事都有他在。
在她父母最困难的时候,老宋除了把自己的口粮省下来,甚至还冒险去黑市上弄来了一些草药托人捎给农场,也正是因为那些草药,父母和马叔叔他们才熬了过来。
就凭这点,老宋对她们苏家有恩。
所以即使婆婆这些年再闹腾,即使她知道知道宋爱菊和宋甜甜是什么人,她都不放在心上。
逢年过节给婆婆的孝顺她从来不少,婆婆有个头疼脑热她也伺候地尽心尽力;宋爱菊离婚后回了娘家没多久,就带着宋甜甜到县城来投奔他们,她也又是张罗住处又是包揽她们都衣食住行。
她和老宋是一家人,他照顾她家人,她也应该照顾他的家人。
况且她做的这些,老宋也都看在眼里,知道她的不容易。之前婆婆想搬过来和他们一起住,老宋也没同意,这些年家里全交给她张罗,除了前年过年那次,就没和她红过脸。
小征年纪轻,经历少,眼中揉不得一粒沙,可对她来说,要是花点钱,就能家和万事兴,那钱就花的值得。
不过那次过后,宋爱菊母女确实收敛了很多,宋甜甜今年寒假也没有住到家里来。
其实她不太喜欢宋爱菊母女住到家里来。
当初宋爱菊离婚后来县城,说是给他们家当保姆,只要有饭吃就行。
她看当初还没改姓的王甜甜年纪小,可怜兮兮地看着自己,一时心软就让她们住了下来。
那段时间,她总觉得不舒服。
吃饭时王甜甜会说这么香的白米饭她没吃过,看到她身上穿的衣服,宋爱菊会直接上手摸,还一脸羡慕。
搞得她以前日子过得不好,好像都是她这个嫂子的错似的。
可宋爱菊没离婚之前,隔三岔五回娘家哭诉日子不好过,她哪次没给钱给粮。
后来她还发现王甜甜会溜进她和老宋的房间翻东西,虽然后来解释说是在和宋爱菊捉迷藏,但她始终觉得膈应。
只不过良好的教养让她没有发脾气。
幸好老宋给她安排的百货公司售货员的工作很快落实了,她立刻帮她们租了一套靠近百货公司的房子。
可惜宋甜甜这孩子小时候被她妈养歪了,就是这两年在县城读书也没能彻底掰过来,反到是更加会隐藏心思了。
想到这,她就微微摇头。
“苏阿姨。”
苏兰回头,看到了和阿姨同病房家的那个小姑娘。
对方正礼貌的微笑着,眼睛清澈纯粹。
在看到对方汗津津的额头后,她心中一软,掏出手帕递过去,“这是要去哪啊?怎么跑得满头大汗,快擦擦。”
梁书弗看到纤长白皙的手,捏着那块纯白色花边棉帕,愣了下。
她将刘海往旁边卡了下,“不用了,苏阿姨,夏天我比较容易出汗,别弄脏您的手帕。”
却见苏兰已经迈步过来,“这额头怎么了?”
梁书弗刚要用手碰,却被一只软软凉凉的手拉住了,“别碰。”
接着额头上传来细棉布的的触感,鼻尖也有淡淡的香味,比梁二姑擦的雅霜要清淡,好像有点花香。
苏兰帮梁书弗擦干净了汗,“夏天的伤口最好不要沾水。”
说完,才发现梁书弗有点呆呆的。
苏兰不禁轻笑了一下,越发觉得小姑娘可爱。
梁书弗听到耳边传来笑声,才惊醒过来,然后后看到洁白手帕上的一块污渍,一向自认厚脸皮的她也不禁脸皮一红。
“对不起,苏阿姨,弄脏您的手帕了,我洗干净了明天还您。”
苏兰却一点都不嫌弃地将手帕收口袋,“没关系。”
“我还没感谢你给我的旱莲草呢。”
梁书弗想到那张两块钱,再看着眉眼弯弯十分温和的苏兰,最终咬了咬唇,说:“苏阿姨,您已经给过钱了,不用客气。而且那些在我们乡下就是野草,并不值钱。”
苏兰愣了下,然后帮梁书弗捋了下短发,“小弗,阿姨没有看不起你们的意思,也不是同情你。那些旱莲草比市面上的普通品要好,可以存很久,那么一大包,说起来还是我占便宜了。”
苏兰长相十分婉约,说起话来柔声细语又慢条斯理,不同于乡下劳动妇女的泼辣爽利,又没有某些官夫人的高傲,让人如沫春风。
梁书弗看着这样的苏兰,只想到了语文书上描述的江南莲花。
她本以为那钱是苏阿姨的儿子故意给的,没想到却是苏阿姨给的。
“苏阿姨,谢谢。”
梁书弗道谢。既然人家真心给,她就收着。
苏阿姨和吉奶奶都觉得她们乡下的草药好,等她回去再找点金线草,车前草,通泉草,灯笼草之类的送她们。
这些在乡间都很常见,即使她们家里没有,也会有乡邻摘了收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