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我没有拿家里的钱,而且我都不知道家里有钱。”
梁书弗直视着梁传根,“要是我知道家里有钱,昨天就是跪上一整夜,也要求奶奶借钱给妈妈治病,而不用厚着脸皮收下小叔公家给的粮票了。”
听到梁宝根拿了粮票来,梁传根有种被当众扇耳光的羞耻,脸上火辣辣的。
“你怎么能拿小叔公的东西,快还回去。”
他连忙转头向梁宝根解释,“三弟小孩子不懂事——”
梁宝根眼皮一垂,呵,老二真是拎不清。
他打断了老二的话,“二哥,我是大勇的亲叔叔,大勇媳妇遭难,我出点钱也是尽心意。小弗年纪不大,办事却是很妥帖,还拿了抓到的泥鳅来特意谢我,反倒是搞得我们不好意思了。”
梁宝根将自己和愚蠢的梁老二夫妇划清界限。
孙卫兵一听,大声喊好,“梁三叔,你这话我爱听。我就纳闷了,都是老梁家的,相差怎么那么大。”
他鄙视地看了一眼梁老二一家,“瞧瞧这一家都是什么玩意,我妹妹做他家媳妇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梁勇听到大舅哥的话,心里委屈,却又不得不承认他说的没错。
“老不死的,我先把话放这。今天你们要是不跪下来和我外甥女磕头认错,我就揍死这个孬种。”
孙卫兵扯了下试图掰开他手却没有成功过的梁有生,差点没把他勒断气。
“孙卫兵,你眼里还有王法吗!”梁有生看到他眼中的凶光,惊骇地大叫。
“你要是再碰我一下,我等下就去派出所告你!”
“你去好了,谁怕谁啊。”
孙卫兵拍了拍他白嫩的面皮,“啧啧,真把自己当城里大少爷呢,养了一张小白脸,是想去骗个城里姑娘吧。”
梁有生被戳穿了心里隐秘的打算,面皮涨得紫红,“你血口喷人!”
“啥?你说我血口喷人?前几天有人在县城里看到你对一个城里姑娘大献殷勤,又是请吃饭,又是买礼物的。那大方的样子,不认识你的人见了,还真以为是哪个城里有钱人呢?”
梁有生瞳孔猛地一缩,他怎么知道的?
不待他开口狡辩,梁书弗顺着自家舅舅的话往下,“小叔,那天你不是和奶说去镇上找同学学习了一天吗?怎么会和人在县城闲逛?还有奶说家里没有钱没粮票,你怎么有钱请人吃饭买礼物。”
接着,她惊呼一声,“该不会是你偷了家里的东西装有钱人,骗人家女孩子吧!”
这话一出,现场立刻炸裂。
这可是大八卦啊!可以说上一年的大八卦啊!
梁老二家那个有名的“文曲星”,竟然偷了家里的钱和粮票充大款,想骗城里女孩。
梁有生死死盯着满脸震惊的梁书弗,眼光像是一把淬了毒的剑,直直刺向她。
这个死丫头怎么敢这样说他!
梁书弗对上梁有生森寒的目光,丝毫不惧。
她本想一口咬定她不知道家里有钱,自己没有拿。反正母亲和妹妹是绝对站自己这边的。
至于父亲,这两天接连不断的事情,让他对于自己父母兄弟的感情有了变化,所以到现在他都没有把实情说出来。
有些事只要一开始不说清楚,之后想要再翻旧账,就难了。
让她意外之喜的是,东窗事发时,舅舅一家来了。
她看向眼国字脸大浓眉的舅舅,刚刚他说出来的这个消息简直是就是神助攻,让她可以光明正大将脏水泼到梁有生身上。
“小弗,你也是上过学的,应该知道事情都要讲证据的。”
梁有生慢慢开口,接着一脸失望地看向她,“我知道你因为上学的事心里恼恨小叔,可也不能因为心里一时的愤怒而故意诬陷我吧。”
呵,还真是会狡辩。
梁书弗觉得自己这个小叔把所有的聪明劲都使在了邪门歪道上,难怪学习成绩一直搞不上。
梁有生一句话里挖了两个坑。
点出梁书弗是故意打击报复,同时又嘲讽她读书读得少,不讲道理。
要是换成其他年轻气盛的少年,肯定会因为他的话而拼命想要证明自己。
尤其当这个质疑者来自比自己高阶,且是远近闻名的“读书人”时,这种想要战胜对方的冲动更是激烈。
梁书弗却不钻套,也不自辩。
“小叔,你说我诬陷你,那你是没去过县城?没请人吃饭?没买东西送人家?”
梁有生想说没有,但孙卫兵这个是莽夫,不会动脑子骗人。他说别人看到了,那就一定有人看到了。
于是他只能沉默。
梁书弗继续提问,“小叔,你手里的钱和粮票是哪里来的?”
“就是,那天你还买了国营饭店最受欢迎的红烧肉,还有红烧鱼和爆炒河虾,这些都不便宜吧,吃一顿最起码两块钱和一斤肉票吧。”
孙卫兵跟着开口。
殷贵男呆愣愣看着宝贝小儿子。
有生竟然骗了自己,他说那天去镇上同学家学习,实际是出去玩了吗?
梁传根看了眼地上的蠢婆娘和被人捏住脖子的小儿子,心中十分恼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