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厂长平日里便是个沉稳且有决断之人,此刻虽因某些事情气恼不已,但内心深处仍留存着一丝理智与冷静。
他深知自己虽是一厂之长,可李怀德后台不弱,还一直与他不对付,对于厂里的学习基地,对方肯定会使阴招。此时一动不如一静。
当得知市政府对学习基地极为重视后,他更是不敢轻易妄动,唯恐自己的一个错误指示会给自己带来难以估量的损失。
于是,他便耐心地等待着市里的进一步通知,尽管心中焦急万分,却也只能强行按捺。
他细细思量着这其中的利害关系,觉得眼下这种安排确实会损害学员的利益,不用想,脱产学习和半脱产的效果肯定不一样,但他得站在全厂利益去考量。
于是吩咐孙朋多到学员中去,一方面能够及时了解他们的学习进度和想法,以便更好地掌握整个学习基地的动态;另一方面,也能让孙朋在与学员们的接触中,更好地引导他们,帮助他们提高思想觉悟,同时也是为厂里着想。
而且,半天学习、半天劳动的模式,既能保证学员们得到充分的知识提升,又能让他们在实践中锻炼自己,为工厂的发展做出贡献,确实是一举两得之策。
毕竟,他们这些老一辈也是这样一路走过来的,深知理论与实践相结合的重要性。
杨厂长心中暗自思忖,市里领导也是和他一样,从一穷二白、艰苦奋斗的战争岁月走过来的,大概率会倾向于孙朋的方案。
毕竟,这种既注重学习又兼顾生产的方式,符合当前工厂发展的实际需求。
然而,对于基地里的那几个人,他却感到颇为棘手。此次事件之后,他们的表现确实令人失望,已经无法再继续留在学习基地中。
作为厂里的一把手,他必须要对厂里的每一名员工负责,做出最恰当的决策。
他决定待市里的通知下达后,便着手对基地人员进行调整,确保学习基地能够按照既定的方向顺利运行,既能学习,又能增效,实乃一举两得的好事嘛。
顾菲这两天觉得董芳华心事重重,虽然演唱时依然热情似火,但台下不是独自一人沉思,就是和她聊许大茂这个人的优缺点,让她摸不着头脑。
终于,在一次巡演结束后,回到招待所,她直截了当地问:“芳华,是不是出什么事了?你这几天都不太对劲。”
董芳华自己也觉得有点魔怔了,但人生大事,不得多琢磨琢磨吗?面对顾菲的询问,也没打算隐瞒,多个人参考也是好的。
“许大茂前段时间出了点事。”
“他出事了?出什么事值得你纠结这么久?”顾菲一头雾水。
“他丈人一家出逃了。”
“出逃?逃哪儿去?为什么逃?那关许大茂什么事?”
“他丈人家被牵扯到一起投机倒把案中,虽然有幸脱身,但被吓坏了,所以做出了南逃的决定。哼,许大茂是他家女婿,能不被审查吗?”董芳华的声音出乎意料地平静。
“呀!”顾菲眉头紧锁,“这下许大茂怕是真麻烦了,外事司的权力可不小。”
董芳华却莫名升起兴奋的神情:“你觉得许大茂会怎么做?”
顾菲微微感到意外,难道许大茂自己有脱身的办法?是啊,这家伙鬼精鬼精的,岂能不留好退路?于是试探着问:“他向你家求助了?”
董芳华脸又拉了下来,还白了顾菲一眼,没有说话,但这表情,顾菲懂了。这样的事,稍微有点政治敏感的官员谁敢碰?
顾菲只得撒娇式地拉着董芳华的胳膊:“芳华,许大茂有啥后手?”
董芳华不耐烦地把顾菲的手扒拉下去,眉梢微挑,嘴角勾勒出一抹淡笑:“他早就和娄晓娥协议离婚,撇清了和娄家的关系,而且理由充分。”
“他早料到丈人家会出逃?”顾菲难掩心中的震撼,“这家伙真是滑不溜手,那外事司难道就没办法了?”
“有啥办法?你部门权力再大,也不能不认事实吧?最后就以思想被资本家侵蚀为由,让轧钢厂把他下放车间,劳动改造。”董芳华甚至有些小得意,仿佛她也如此厉害。
“那也是说他没事了呗,那你这几天心绪不宁个啥?”顾菲还是满脑子问号。
董芳华一下子语塞,眼睛左右张望了一下,把凳子往顾菲身边靠了靠,一副重大机密的模样。
顾菲也不自觉地身体前倾,左耳侧向她的嘴巴,做好聆听的姿势。
“这个,我家里吧,你知道吧,我妈呢!……”胡言乱语了好几句,没一句重点。
顾菲眼睛盯着她:“直接说,啥毛病?”
“我妈说让我考虑一下许大茂。”说完,用手捂住脸,埋在两腿之间。
“考虑许大茂?啥?意思是你俩……”顾菲的眼睛睁得像铜铃,这场景有点像恐怖片。
“就是。”董芳华依旧埋首膝间,声音仿佛从地下传来。
“等等,咱们捋一捋,肯定是你听错了,或者你理解错了,你和他根本不是一个层级的人,你要嫁的肯定是高干子弟,前途无量,英俊潇洒,风流倜傥,他许大茂哪点沾边了?”顾菲怀疑自己出现了幻听。
“但那是我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