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楚歌走过去,在他的床前停了下来。
看着小包子腿上打着的厚厚石膏,她目光微微往下沉了些:“怎么摔的?”
路肖农的反应倒是要冷静些,只尤其冷静地说道:“从少年宫的台子上跳下来,结果没想到地上有水,就给滑了一跤,然后就感觉走不了路了,所以联系少年宫的老师,把我送到这里来了。”
她眯了眯眼睛:“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下午两点钟。”
“哦,两点钟……”她有意无意地重复了一句。
路世骁出事,是在今天上午十点。
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小家伙倒是对自己下手够狠。
她眯了眯眼睛,心思通明,继而继续不急不缓地说道:“我记得离少年宫最近的医院是附一院,这里离家里好像也不是太近。以及,我来的路上查过,这家医院并非主打儿科骨科,而是主打脑外科手术。如果有骨头上的问题的话,似乎去旁边的三院更为合适一点。”
虽然她看似扯了一堆闲话,然而路肖农何其聪明,近乎迅速地便已然反应了过来,当即只抬起眼睛来瞧着她,小心翼翼地问道:“妈咪,您知道啦?”
林楚歌叹了一声气,左右望了
一眼,见没有其他人在病房,这才坐到了床边去:“为什么要这样?”
这个小家伙平日里鬼灵精的,这会儿却用了一招这样生硬的蠢法子来逼自己亲自来到这里。可见这个小家伙虽然现在表现得平平常常,但实际上在知道路世骁受伤的消息后,大抵还是急了。
路肖农眨了眨黑葡萄般的大眼睛,一字一句地认真说道:“我想让您跟爹地见面。”
林楚歌对于这个答案并不意外,只是冷静地望着他的眼睛:“妈咪是不是跟你说过,妈咪最讨厌的就是背叛?”
她这么一问,倒是使得路肖农慌张起来,连忙摆手否认:“我没有背叛妈咪,这件事我谁也没有告诉。”
“我知道你没有,可是你爹地已经做了对不起妈咪的事情……是妈咪永远都无法原谅的事情。”
想到路世骁口中说出的那句“她怀孕了”,即使相隔半年,那时候的心痛感如今回想起来,也依旧清晰如斯。
林楚歌只感觉自己的心口都控制不住地泛起痛感来,惹得她不得不倒吸了一口气,继而轻声说道:
“所以,非常抱歉。妈咪和爹地没有能给你一个完整幸福的家庭,这一点是妈咪和爹地
的不对。但是妈咪不能够因为这一句‘完整’,就断送了自己的未来,让你活在一个虚妄的幸福美满假象之中,妈咪希望能够为自己而活,这一点,你明白吗?”
她听过太多太多因为想要保全孩子,而不得不在一场失败的婚姻中忍气吞声的例子,而生活在这样家庭中的孩子,也未必就能因为无知而得到幸福。
所以她当时离开路家以后,便确定了信念:自己绝不能够成为那样的人。
路肖农望着她严肃的脸庞,只落寞地眨了两下眼睛,长长的眼睫低垂在眼睑之下,印出两弯月牙状的阴影来:“我明白。”
“所以,妈咪是不会跟你爹地重归于好的,妈咪会有自己的生活,而你的爹地……也即将会有新的妻子,以及……孩子。”
说到最后,林楚歌的声音还是不可避免地透露出些许涩然来,但很快便重打精神,继续好声好气地说道:
“但即使是这样,妈咪也永远都是你的妈咪,爹地也永远都是你的爹地。血缘上的亲密,是不会因为任何原因而改变的。你对爹地的思念,不必因为顾及到妈咪的感受,而强行压抑。所以,你如果真的想念爹地了,可以自
己去找他,妈咪不会有任何意见。而爹地那边,应该也不会拦你,因为你永永远远都是他的小孩,对不对?”
她一边说着,一边在心中暗叹自己当了母亲以后,在教育人的方面上真是突飞猛进。
从前她就是个雇佣兵组织里靠身手混饭吃的人,但凡需要动点嘴皮子的活儿都足够让她头疼很久,如今在教育小孩的时候居然能够扯出一套又一套了,当真是让人想象不到。
林楚歌正在心中洋洋得意地夸着自己,忽而听到路肖农的声音响了起来:“妈咪,我觉得爹地和那位许阿姨之间,有蹊跷……我觉得事情不是这个样子的。”
“什么?!”林楚歌皱了皱眉,又觉得自己方才的反应好似有些激烈,继而又压低了声音去,“为什么这么说?”
“您和爹地分开的这段时间里,我每个月还是会去一趟奶奶家。”
林楚歌点了点头:“嗯,我知道。”
她从来无意因为大人之间关系的分崩离析,而去故意斩断别人的血亲关系,故无论是小包子联系他爹地,还是联系他奶奶,她都向来不过问不反对。
她自己在世上没有什么亲人了,其实也不知道有什么亲人的好
处。但是存在即合理,既然有人需要这份情感,她就算理解不了,也不会去强行阻止。
路肖农继续说道:“我有两次,在奶奶家碰见了许阿姨。”
“嗯,你许阿姨是你奶奶一早便属意的儿媳妇,如今即将达成目的,多走动走动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