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监狱的一瞬间,林楚歌冷不防地被外头的阳光刺痛了眼睛,连忙伸手去捂,却只触及到眼角的一片湿润。
林楚歌也是这时候才发现,自己居然是哭了。
要命,她甚至不知道张兴言是否只是妖言惑众,是否故意是在挑拨离间,居然就已经先行崩溃了防线。
为什么?
因为经由张兴言的话才终于认清了残酷的真相?还是为在自己肚子里头没能待几个月,就因为各式各样不明原因夭折了的孩子流泪?
她不明白,只知道酸涩难当的眼眶里头还在不由自主地流出眼泪来,几乎抑制不住。
林楚歌一边拼命地擦着不断流淌的眼泪,几乎是以狼狈窜逃的姿态伸手拦了一辆出租车坐了上去。
坐在前头的司机回过头来,问了一句“小姐,您去哪儿的?”,却正好看到林楚歌哭得狼藉的面庞,一时间脸色有些尴尬,似乎不知道是继续问还是不问。
林楚歌花了几秒钟勉强抽回神来,只冲着跟前的司机勉力地提了提嘴角,原本想要报家里的地址,然而话到嘴边,却终究是成了一句:“师傅,您就向着前头一直开吧,等我想好了去
哪里再说,车费就按打表着算。”
出租车司机大概也见识多了像林楚歌这样古怪的乘客,如今并没有询问太多,只是点了点头,便转回而来身子去:““哎,明白了。”
似乎是觉着放着林楚歌一个人在车后座哭不太合适,那司机师傅开了一阵以后,也有一搭没一搭地跟林楚歌搭话起来:“小姐您看着年纪还轻,刚才看您从监狱里头走出来,是有什么家人朋友坐牢子了吧?”
林楚歌此时没有太大力气反驳,只闷闷地道了一声:“嗯。”
司机师傅立刻摆出了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一边又苦口婆心地劝道:“那就是了。虽然不知道您在监狱里的那位犯了什么事儿,但终归您是个自由的人。既然是个人,还是要过好自己的日子的。甭管发生了什么事情,好好回家睡一觉,明天太阳升起又是新一天了,您说是不是这么个道理?”
林楚歌知道跟前的司机其实并不太清楚实际的情况,不过是借着这个契机安慰两句而已,然而林楚歌却还是被安慰到了一些,只吸了吸鼻子,轻轻地点了点头:“好。”
眼前的司机师傅大概
是觉得自己的说教很有效果,一边平缓地驾驶着一边跟林楚歌絮絮叨叨起来,林楚歌靠着车窗,有一句没一句地回应着,心中却是一片空落落,但觉得眼前过往风景中都好似蒙着一层白色的迷雾,如何也看不真切。
是,明天太阳升起或许代表着新的开始了。
可是今天,可是现在,自己又应该何去何从?
在这个时候,她甚至不知道属于自己的安全区在哪里,只知道从前认为是自己家的地方,如今只剩满目算计。
林楚歌正在车上望着窗外的风景出神,忽然感觉到口袋里头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
她被这动静引得微微一惊,原本并不想要理睬,最终却还是掏出了手机来,但见是李栋原给她发的信息。
这个家伙之前在自己出事的时候,半句话都没有发来,如今却是不知道为什么联系了自己。
林楚歌原本并不爱理睬,然而如今她到底还是想找点事情做,亦或者是……找人说说话,才能够抑制住自己的胡思乱想。
她打开手机,却意外的发现一向话唠的李栋原却并没有在信息里直接阐述事情,只是简单的一句:“小歌
儿,这个时候方便的话马上给我回一个电话,我有事情要跟你说。”
林楚歌轻轻地纠结起眉心来。
这个家伙到底在搞什么鬼?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很快便回了一个电话过去。
电话很快便被人接了起来,几乎让她怀疑李栋原此时此刻是否便守在电话那头等待着我的来电。
想起那个人在电话边上守候的傻样子,她不觉也有些失笑起来,随即赶忙摇了摇脑袋,将自己脑内这些想法驱除,而后深吸了一口气:“喂?李栋原,我刚刚看到你发来的信息……”
没曾想她才刚说了一个开头,便感觉到电话那头的男人气息微微地凝顿了一下,随即颇有些不合时宜地冒出了一句:“小歌儿,你哭了?”
林楚歌原本的心情实则还算沉重,然而在陡然听得这么一个颇有些牛头不对马嘴意味的开场白时,却禁不住“扑哧”一声笑将出来,配合上她此时此刻泪痕未干、妆容狼藉的脸庞,看上去很是滑稽可笑。
与此同时,前头正开车的司机抬眼在车内后视镜中看了林楚歌一眼,似乎是觉得自己刚才的劝说到底是起了效果,如今很是欣
慰。
林楚歌有些不好意思,然而也只能轻咳一声,尽力让自己的鼻音不再那样浓重,转而握紧了手中的手机:“没呢,只是没睡好,嗓子有点哑……有什么事情你直接说吧。”
林楚歌想凭借着李栋原那妇女之友的本事,此时此刻大抵已经在心中准备好了一大堆安慰的言语。
不仅仅是他,就连她自己都以为自己在发生这一系列事情后会就此崩溃大哭,会撕心裂肺地